張云霄重新帶了手套,跟剝松花蛋一樣將藥泥一一剝掉,露出里面仍然坑坑洼洼比月球表面還慘不忍睹的臉。
藥物作用下,癩頭乞丐的臉有著不正常的紅色,像被日頭曬過一樣。
還不夠啊。
張云霄很快有了判斷,索性又是一團藥泥抹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加上當事人配合,這次抹得很快。
他感覺到身下的人好像在打顫。
“疼?”
“嗯?!卑]頭乞丐此刻很安靜。
“忍著。”他想了想:“至少還得再來兩次。”
不知怎的,癩頭乞丐想哭。他努力憋住了。
這時候要是哭出來,就太可笑,太不符合邏輯了。
他是誰?長安城底層的混不吝,從來頂著張爛臉拋頭露面敲詐勒索,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蠢貨,會因為這人名為治病實為虐待的行為,哭?
可算了吧!
這世上的任何人,都飽含著惡意。他們對你的好,不過是一場交易,一件籌碼。
這張云霄給他治病,他也花了錢的,是用三年的自由換的這場治療。
這是一場交易。他不該對他有什么感激!
沒錯。他甚至應該懷疑,這或許仍然是場徒勞,就跟之前很多次一樣。
到最后除了他虧的血本無歸,“大夫”賺得盆滿缽滿,其他的沒有任何變化。
而且,好疼啊。他這張臉怕是徹底被毀容了罷。
不過話說回來,都已經毀成那樣了,也就無所謂了。
張云霄不知道癩頭乞丐的心理變化,只是覺得他安靜老實了很多。
很好,這樣才算個人呢。
他估計今兒是沒人來看病了,索性手套也不摘了,就坐旁邊,等著藥泥干。
不一會兒功夫,又冒煙了。
而后,仍然照例扒掉干透的藥泥,換上新的。
張云霄豁楞著藥泥上前,正要再呼在癩頭乞丐臉上的時候,左近有人喊了一聲:
“慢著!以毒外敷可一不可再!你這是第三次了,你就不怕他劇毒攻心么?!”
劇毒攻心,神仙難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