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那個場面。
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階下那個過分清瘦的少年。
他穿著洗得泛白的青衫,身形挺拔,臉龐清寒,嗓音略有些粗啞,喊了她一聲:“大小姐。”
慕卿月只當這是父母安插的在她身身邊“眼線”,哪肯給好臉色。
所以每次當他要按照要求,要教她學習時,她都要使壞。
“逗我發笑,否則不背書。”
“今日我不開心,你穿這茜紗裙講《女戒》,我便寫字。”
她眼睜睜看著少年,明明想發怒卻硬生生忍下來的樣子,只覺比戲臺上的猴兒還有趣。
后面,她漸漸把他看順眼了,去哪里都要帶著。
春日宴上,她的好友打趣:“月兒妹妹,你真的有個童養夫啊?”
“什么童養夫!”
她當即就想反駁,可看著站在人群中,任由大家嘲弄,身形單薄,垂眸不語的少年時。
她頓住了。
哼,怪可憐的。
“嗯吶,童養夫,聽話吧。”
她把謝燕行納入了自己人的名單里,警告他:“不許跟慕雪瀾說話,不許搭理她,聽見沒!”
他很聽話,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因為慕雪瀾掉掉眼淚,就和慕雪瀾有接觸。
她很滿意,不然她絕對不要他。
謝燕行比她大五歲,一般的公子哥這個年紀已經有一房美妾了。
那日李家千金聊到了兄長開蒙時,藏了三箱子春冊,其他千金也紛紛說,男子就沒有不看這個的。
慕卿月有些好奇,趁其不備偷翻謝燕行的藤箱,卻見除了幾卷殘書什么都沒有。
于是,她起了壞心思,讓人去買了一本春冊子。
“阿行哥哥,這個字我不認識,怎么讀啊。”
她拿著冊子,一臉壞笑的遞過去。
謝燕行凝著她,似乎在辨認她的可信度。
許久,他才接過冊子翻開,一張繪男女之事圖卷便映入眼簾,他耳尖“唰”地紅透,從脖頸蔓延至面頰,手忙腳亂地將畫冊摔在桌上。
慕卿月看他這副純情的樣子,笑得前俯后仰,眼睛都瞇成了月牙。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起了床,正好碰到他抱著被褥出來。
謝燕行看見她,原本就不太自然的臉色變得更黑了。
她瞬間明白過來,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她歪著頭,眼睛亮晶晶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