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霍司燁難得沒睡懶覺,一大早就敲響了江渝的房門。
“喂,土包子,趕緊起來!”
江渝打開門,他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時髦的的確良襯衫和喇叭褲,頭發(fā)也抹了頭油,梳得锃亮。
“干什么?”
“看你瘦得跟猴兒干似的,本少爺發(fā)發(fā)善心,帶你出去改善伙食。”霍司燁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將一個嶄新的軍綠色帆布挎包扔給她,“趕緊換上,別磨磨蹭蹭的。還有,不準(zhǔn)告訴爸,不然他又要啰嗦。”
江渝看著那身新衣服,心里劃過一絲暖流,沒再多問,依言換上了。
這個年代,肯德基是絕對的稀罕物,是只有在報紙和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洋快餐,尋常人家連想都不敢想。
霍司燁卻像進(jìn)自家廚房一樣,熟門熟路地點(diǎn)了一大堆吃的,炸雞、漢堡、薯條,擺了滿滿一桌。
“吃吧。”他把一個漢堡推到江渝面前,自己則拿起一塊炸雞,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囑咐,“多吃點(diǎn),吃窮了算我的。”
江渝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她學(xué)著霍司燁的樣子,小口地咬著漢堡,陌生的、霸道的香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霍司燁忽然想上廁所,拿著紙就沖了出去。江渝看他那樣子被逗笑了。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又故作驚訝的女聲,打破了這難得的安寧。
“姐姐?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會在這里?”
江渝抬起頭,只見江月華挽著大哥江振國和二哥江承志,款款走來。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柔弱無骨。
她身后的江家兄弟看到江渝,尤其是看到她面前那滿滿一桌的食物,眼神立刻變得鄙夷又譏誚。
“喲,這不是我們江家最能干的拖拉機(jī)手嗎?”二哥江承志陰陽怪氣地開了口,他那雙精明的眼睛里滿是算計,“怎么,進(jìn)了師長家當(dāng)拖油瓶,還有閑錢來吃這種洋玩意兒?我瞅著……你怕不是只能看著,聞聞味兒吧?”
大哥江振國也皺起了眉,用一副長兄如父的口吻教訓(xùn)道:“江渝,你太虛榮了!這種地方是你該來的嗎?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做人要腳踏實地!別一天到晚想著攀高枝兒,做白日夢!”
“還是說你再這里撿別人吃剩下的啊?日子都這么難,過不下去了嗎?”
江月華連忙拉了拉哥哥們的衣袖,臉上露出圣母般善良的微笑,聲音卻綠茶得能擰出水來:“大哥、二哥,你們別這么說姐姐。姐姐一個人坐在這兒,肯定是特別想吃,又不好意思……姐姐,你要是真的想嘗嘗,就跟我們說呀。我們吃剩下的,可以賞你一點(diǎn),總比你在這里眼巴巴地偷吃,丟咱們江家的人強(qiáng),對不對?”
她這話說得何等體貼,仿佛江渝就是個眼饞得馬上要流口水的乞丐。
江月華冷笑,就知道去了霍家過不上好日子。
想上一世,她去了之后一家子都不搭理她。別說肯德基了,家里都沒吃過幾次雞肉。
特別是那霍司燁。
一天天不給她好臉色,比驢好倔,不管怎么撒嬌都不理她、
江渝氣定神閑地擦了擦嘴角,正要開口。
“滾!”
一個暴躁的聲音猛地從旁邊傳來。
霍司燁端著兩杯可樂回來,正好聽見江月華那番話。他把可樂重重往桌上一放,可樂灑出來不少。他一把將江渝攬到自己身后,那姿態(tài)像護(hù)食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