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暗暗呼了口氣,抬起鴉羽般的眼睫,融融暗光落在臉上,就仿似秋夜寒霜,瑩瑩潤潤,璀璀容光,叫人見之忘俗。
特別是那雙翦水秋瞳,猶如盛著明媚春水。
這是一個容色極盛的姑娘,令人觀之難忘。
但江峰跟在看到她的瞬間,神色卻是不由一僵。
這樣的人是叫人極為印象深刻的,可就是如此,才更叫人尷尬。
“——是你!”
“你怎么在這里?”
他突然想到,當初在招募來的眾多大夫中,確是有幾位女子的。
女醫雖是稀少,但并不是沒有,世家流傳間也愛培養女醫以護理女眷的。
但對比男子而言,拋頭露面的女醫畢竟是鮮見的。
那時,他心掛圣上病情,又心念朝廷庶務,只匆匆一瞥,都不曾細看,竟沒注意到趙宛舒的存在。
兩家的恩怨,猶在眼前浮現,他心內有不自在,但多年的官海浮沉,面上卻是喜怒不形于色。
那瞬間的尷尬,就似蜻蜓點水,一晃而過,不留痕跡。
但不只是謝危,就是趙宛舒,幾人都是心明目秀之人,幾乎是剎那間就捕捉到那絲情緒的變化。
謝危若有所思,他眸色一轉,陡然驚詫出聲問詢:“閣老,您識得趙大夫?”
江峰斂目,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弓,語氣平靜而漠然。
“有過一面之緣。”
他掀起眼皮,冷淡地覷著趙宛舒。
上回的事實是鬧得不愉快,榜下捉婿,還捉了個有婦之夫不打緊,還是捉得昔日同僚柳慶云的女婿,甚至鬧得對方親自上門來討要。
這才真正叫他丟臉。
但他如今權勢煊赫,倒也無人敢在他跟前提及,譏諷此事。
現今再見到趙宛舒,才想起此樁糗事。
趙宛舒知他不愿提,聽聞此事過后,江峰內宅好一陣不穩,兩位夫人鬧出爭奪內宅權柄,江飛鳳更是病情復發。
更不用說,柳先生的上門,更是令他顏面掃盡。
江峰聲勢赫赫,帝簡在心,乃是安京炙手可熱之人,這般的事可不就是黑歷史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必,他也多年不曾有過不順心之事!
趙宛舒微微一笑,拱手一禮,“是。趙氏見過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