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低嗓音道,“你知道如今陛下對燕王有多忌憚嗎?燕王手中握有重兵,又有食邑,陛下前些年一直主張削藩。”
“但眾多藩王就拿燕王當借口,偏生燕王勇猛又有戰功,陛下動不得他,只能側面敲打,這些年他們的關系惡劣得很。”
“若非是陛下身體不好,太子又沒了,燕王早就被陛下收拾得……”
“那不是沒收拾么!”蕭承煜不以為然道,“我那時被追殺,處處都是通緝令,就是幫我和小光逃離的老師,還有其他叔叔伯伯都受了牽連。”
“那時是燕王朝我拋出了庇護,我沒有選擇。”
“再者,燕王雖性子是有些剛直,但不得不說,藩王里就他憂國憂民,為抵御外敵,他前些年幾乎都住在邊境駐守,這才護住了邊境數城。”
“后面陛下想奪權,才將燕王以養傷為民,調離了邊關,回到了燕北城。”
謝危聞言,心中一時五味陳雜,“你是在怪陛下……”
“我難道不該怪嗎?我蘇家數代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死了多少好兒郎,我們蘇家的血染紅了邊關的沙土,讓達奴不敢越過寒門關。”
“而陛下呢,卻聽信讒言,滅我蘇家上下數百口。我父,不是被敵人殺死的,是被陛下和奸臣害死的。”
“這不可笑嗎?”蕭承煜抬起眼,冰冷的眼眸里染著紅芒,就像是冰川上跳躍的火焰。
璀璨而奪目,又令人渾身發寒。
這些話,蕭承煜藏在心中很久很久了,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起過。
無論是燕王還是柳慶云,就是趙宛舒,他都不曾跟她提過這些心事。
蕭韶光他更是不敢說半句。
也就是此刻跟謝危舊友重逢,又清楚他的性子,他才敢講出這些深藏許久的仇恨,這些仇恨好似要被沃出惡臭來。
他看向謝危,冷冷道:“謝危,我是變了。你認識的那個蘇驚聿在鎮國公府的石獅子被砸碎時,就隨著一起死了。”
“我現在叫蕭承煜,你今后也別叫錯了。”
謝危怔然,見到這樣鋒芒畢露的蕭承煜,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等等。”
他總覺得現在要是不說點什么,他跟蕭承煜以后就更難說上話了。
他舔了舔唇角,斟酌著言辭,“阿聿,我并非是要責備你。我只是……只是擔心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若是對陛下心懷怨恨,如何再入朝為官?如何再為你父翻案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