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誠心里一咯噔。
不對呀,分明是昭王約他來此,怎么變成……
為官多年,趙有誠又是個心思活泛的,很快猜出端倪,一雙眼睛陡然瞪大。
白日在州府衙門,軒轅璟翻出去年凍害一事,聲稱他私吞流民的安置銀,他趕緊叫人找出流民安置詳冊,交給軒轅璟拿去核實。
當時趙有誠就猜到了,什么防災賑災,昭王此行分明另有用意。
他繃緊了弦,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得先在腦子里過上好幾遍,總算應付過去,結果晚上吃飯時,軒轅璟又派人暗中送信,約他午夜來此。
趙有誠猜到昭王不死心,還想從他身上下點功夫,可此時聽這話茬明顯不對勁。
他張了張嘴,又馬上把嘴捂住,驚恐的看向四周。
夜風將火光拉扯得歪斜,明暗變換間,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刀劃破夜空而來,直刺趙有誠面門。
趙有誠嚇得腿肚子發軟,本能的抱頭蹲下,余光中,狐裘大氅下方探出一柄長劍,將飛來的長刀精準擋開。
眨眼間,執刀的黑衣人已經從四面八方圍上來,二話不說,直接發起攻擊。
四名捕手扔掉火把,倉惶拔刀迎戰,趙有誠縮著脖子躲到一處倒塌的斷墻后,身后有人徑直追來,又被人攔下,刀劍撞出的錚鳴震得他心口直顫,冷汗一陣一陣往外冒。
星嵐提著滴血的劍走過去,將脫下來的狐裘大氅搭在斷墻上,忍不住好笑,“趙大人膽子這么小啊。”
昏暗夜色中,趙有誠瞪他一眼,腿抖得按都按不住,發白的嘴唇張了張,說不出話。
他猜到軒轅璟肯定還有后手,可對方要的是他的命,擱誰誰不怕?
扒著斷墻悄悄探頭,只見混戰的人里多了幾個星羅衛,迅速壓制住黑衣人的攻勢。
不過片刻,黑衣人便已折損大半。
“撤!”
帶頭的黑衣人見勢不妙,果斷發令,剩下的黑衣人迅速分散開來,逃往不同方向。
長刀斜劈,逼退一名星羅衛,帶頭者轉身躍向塌了一半的屋頂,打算從高處脫身。
遠處山影如墨畫,冷月之下,屋脊與夜幕界限分明。
帶頭者的腳踏上變脆的青瓦,還未站穩,肅冷的風忽然送來一縷清淺的冷香。
余光剛捕捉到一抹殘影,下一刻,壓花的鹿皮靴仿若從虛空中探來,攜巨力正中胸膛。
砰的一聲悶響,高大身軀從屋頂墜落,摔在地上,激起一圈揚塵。
鋒利長劍橫在頸間,制止了起身的動作,緊接著手刀劈下,將人打暈過去。
屋頂上,陸未吟迎風而立,衣袂翻飛如夜蝶振翅,月輝灑在清麗的面容上,如覆薄霜。
泛著寒芒的墨瞳快而犀利的掃過場邊,直至所有的黑衣人都被星羅衛堵回來,方才收回視線,冷眼俯瞰下方的刀光劍影。
不多時,刀劍聲漸息,除了帶頭的,其余黑衣人悉數被擊殺殆盡。
軒轅璟雙手負在身后,踱著悠閑的步子走進來,陸未吟飛身而下,快行兩步走到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