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被我滿頭的汗和煞白的臉色嚇了一跳,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我癱在后座上,大口喘著氣,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是劫后余生的恐懼。
更是即將到來的,徹底的決斷。
康民診所藏在一條破舊小巷的深處。
門臉很小,招牌褪色。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陳舊家具混合的怪味。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眼神冷漠的中年女人示意我躺上那張簡陋的手術臺。
「褲子脫了,腿分開。」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冰冷的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音,像死神的腳步。
我躺上去。
刺眼的手術燈打開,晃得我睜不開眼。
「麻藥打了,很快就好。別亂動。」
女醫生的聲音隔著口罩傳來。
針尖刺入皮膚,有些痛。
然后,是麻木。
下半身失去了知覺,但我的意識無比清醒。
我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上那塊剝落的墻皮。
耳邊是器械冰冷的,金屬摩擦的聲音。
一種巨大的吸力從身體深處傳來。
帶著一種剝離的,掏空的劇痛。
麻藥似乎沒有完全起效。
或者說,是心里的痛,蓋過了一切。
像有一把冰冷的鈍刀,在身體里緩慢地攪動。
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攪碎。
要把我這個人,從里到外,徹底掏空。
我死死咬住下唇,鐵銹般的腥味在嘴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