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栽了。
從看見這姑娘的第一眼起,什么帝都,什么歷練,都比不上她眼里那點光。
木婉清盯著洛祁攤開的掌心,指尖的匕首還沒放下,腳步卻沒再往后退。
她見慣了覬覦她身份的惡人,也遇過冷眼旁觀的路人,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溫和地朝她伸手,掌心干干凈凈,沒半點算計。
風又吹過,霧里忽然飄來一縷淡青色的瘴氣,貼著草葉往木婉清腳邊纏。
她沒見過這東西,只覺鼻尖一癢,剛要打噴嚏,手腕就被人輕輕攥住。
洛祁的動作很快,卻沒半分用力,只把她往自己身后帶了帶,另一只手從懷里摸出個布包,捏出幾片曬干的青葉草,遞到她鼻尖:“聞著,能避瘴氣。”
草木的清香混著他掌心的溫度,一下驅散了瘴氣的悶意。
木婉清僵了僵,攥著匕首的手慢慢松了點,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他穿著青布衫,袖口磨出了點毛邊,手腕內側有道淺疤,看著像舊傷,卻半點不影響那只手的穩妥。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比剛才軟了些,“我不會拖累你的。”
洛祁聞言笑了,眼角彎了點弧度,看著比剛才多了幾分鮮活:“你這小身板,還沒我腰間的短刃沉,怎么拖累?”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我本來也不急著去帝都。”
這話半真半假,從前他是真想著快點到帝都歷練,可現在,他更想知道眼前這姑娘到底在躲什么,想看著她眼里的警惕慢慢散掉,想讓她不用再攥著小匕首發抖。
木婉清沒再反駁,只是悄悄把匕首收進了袖袋,指尖猶豫了半天,終于輕輕搭在了洛祁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能把她冰涼的指尖裹住,讓她想起在清風谷的花園里,抱著暖爐曬太陽的感覺。
“走吧。”洛祁握緊了她的手,沒敢太用力,只穩穩地領著她往霧淡些的方向走,“這鬼森里的瘴氣早上最濃,得趁正午前走到前面的山坳,那里能歇腳。”
他邊走邊跟她說話,沒問她躲什么,也沒提她從哪來又到哪去,只撿些輕松地講。
木婉清聽著,腳步漸漸跟得上他的節奏,凌亂的長發被風拂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悄悄紅了點。
她偶爾抬頭看他,能看見他的側臉。
走到半道,洛祁忽然停住腳,伸手替她拂掉了肩上沾著的枯枝。
指尖碰到她的肩頭時,兩人都頓了一下。
木婉清的臉頰瞬間熱了,連忙低下頭,盯著自己沾了泥點的裙擺:“謝、謝謝你。”
洛祁的指尖也有點發燙,他收回手,假裝去看前方的路,喉結輕輕滾了滾。
剛才碰到她肩頭的觸感很軟,像碰了片剛抽芽的柳葉,讓他心里又軟又癢。
他忽然覺得,這夢魘鬼森也沒那么無聊了。甚至有點慶幸,自己今天走得慢了些,才剛好在霧里撞見她。
前面的霧漸漸散了點,能看見遠處的樹影。洛祁握緊了木婉清的手,腳步更穩了些,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不管她要躲什么,不管后面有多少人找她,他都得護著她。
畢竟,這是他第一眼就心動的姑娘啊。
在山坳里休息的時候,洛祁詢問道:“婉清,你想好要去哪兒了嗎?”
木婉清垂下頭,這里是天元大陸,爹爹他們找不到她,那她自然就哪里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