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重新合上,空氣又沉回無聲的靜。
周寅坤沒說話,抬手把酒一口悶下。
他低頭重新倒了一杯,沒急著喝,食指在杯口轉了一圈。
煙還夾在指間,火星閃著,燃得很急。他吸了一口,又喝一口,動作來回交錯,腦子里不停閃過周夏夏的臉。
她每次掙扎的時候,眼神都兇得和他sharen時一樣,導致她越是反抗,他越覺得熟悉、著迷,他以前沒細看,只當她反抗得不知死活。
可今晚醉著酒,腦子迷迷糊糊地回想起兩人無數次爭執,發兇的女孩像是照著他的模子,削細了、柔化了一層返給了他。
她是他的一面鏡子。
只是那鏡子太干凈,干凈得能把自己看得更清楚。
他沒控制住,煙抽得越來越急,酒也喝得越快,一口接一口,包廂里的煙霧嗆得眼睛發澀。
可他偏偏記住的不是女孩一瞬間的狠。
腦子里記得凈是她拉琴的樣子,眼神專注,動作乖巧得像怕驚擾了誰;是她在廚房做繭糕時,小心翼翼地量每一克糖,手酸了也皺著眉繼續攪拌;是她給他夾菜時的羞憤難忍,但夾到一半還會遲疑一下,怕他不吃;還有她坐在書桌前假裝做題,明明早就寫不下去了,還在那一筆一畫地描字――不敢停,不敢讓他看出她的害怕。
可越是這些,越他媽讓人窩火。
她兇的時候像他,冷的時候也像他,可她溫順的時候――偏偏不是。
反而像個跟這個世界講和過的自己,像個還沒學會用暴力解決一切的自己,像他早就滅了的那部分人性,被她小心地供養著。
她那么像他,又那么不像他,才是最該死的。他把最后的酒一口喝光,指尖撐在桌沿,骨節繃得發白。
他知道自己今晚回不去了――回去就得面對她,還得裝作什么都沒發生。明明被他抱過、親過、干過,但如今那副對他拒之千里的樣子,一副碰她一下就臟了的表情,他一看到就想摔東西。
那就不回了。
今晚這樣也好,就讓時間停在這死氣沉沉的會所里算了。
他站起身,拎起搭在旁邊的西裝外套,一邊走,一邊低頭抖了抖煙灰,把剩下的煙狠狠按滅在杯底,像是把最后一點情緒也給踩滅了。
可是沒有用,喝下去的酒變為額上的汗,一滴滴落下來――他想她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