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撫著胡須不住地點頭。
“而且現在很多新仿都講究以真仿真,拿邊角料的碎玉粉壓制成型,再用特殊藥水浸泡做舊,一般人恐怕還真看不出來。”
“您說的是粉末玉吧?”
我接話茬,繼續往下說:“前陣子我看節目,一個專門做鑒寶的視頻博主,在地攤上發現了一枚仿清的玉扳指,賣家咬死說是宮里流出來的,那哥們當時就用舌頭舔了一下,發現一點冰涼感都沒有,反而有點喇嘴,于是便斷定是假的。”
張曉玉在旁邊聽得直皺眉:“噫!這人也太不講究了吧……”
“你懂什么,這叫感官鑒別法!”
張老轉頭看向張曉玉,臉色不悅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多著呢,像看青銅器,得用手搓底足,真東西有包漿,搓著發滑,假貨新做的,搓起來拉手。”
“當年你就是沒認真學,不然現在也去搞那種鑒寶直播,不比你當警察賺得多多了?”
張曉玉也皺起了眉,她不想和張老繼續這個話題,于是便起身直接回到里屋去休息了。
張老無奈,嘆了口氣道:“唉,這丫頭從小脾氣就倔,看來我老張家的一身本領,到她這兒就算是要斷代咯。”
我心念一動,趕忙說:“沒事的張老,您教不了她,還可以教我啊,雅姐是您的徒弟,而我又是她的員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還算是您的徒孫呢。”
張老咧嘴一笑,感慨道:“也是,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像你這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了。”
說完,他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嘴里,開始和我長篇大論。
我們越聊越投機,從青銅器的紅斑綠銹聊到古錢幣的邊道磨損,又從字畫的裝裱工藝說到瓷器的開片紋路。
張老時不時拋出幾個刁鉆的問題,我都憑著這些日子積累的經驗一一作答,偶爾提出的見解還引得他連連點頭。
我和張老相視一笑,又碰了一杯,直到酒瓶見了底,張老的腦袋開始不住地往下點,我扶著他躺到竹椅上,自己則蜷在旁邊的藤椅上打起盹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張曉玉正系著圍裙在灶臺忙活,她上身白襯衫的袖子直接挽到了胳膊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聽見動靜,她回頭看了一眼,沒好氣道:“醒了就去洗漱,多大個人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
我無奈起身,走到旁邊的衛生間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臉。
隨著冰涼的水流逐漸滑過皮膚,我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昨晚的那些不快也隨著水流一并被沖走了大半。
從衛生間出來后,我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小米粥、煎蛋和還有一小碟腌黃瓜,簡單卻透著家的暖意。
張老樂呵呵地坐在桌邊,沖我招手道:“快來快來,嘗嘗曉玉的手藝,她煎的雞蛋可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