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打一處來的錢氏,猛的一把掀開薄被!
“給老娘起來!”
尖利的指甲,戳在蘇金貴肥厚的胳膊上:
“看看那病秧子!傍上范癲子,吃香的喝辣的!連他爹娘都抖起來了!你呢?廢物點心!整天就知道吃睡!童生試只有幾個月了?書呢?書背了嗎?!”
蘇金貴被戳醒,揉著惺忪睡眼,不耐煩地嘟囔:
“背什么背…煩死了…那破書有啥用…又不能當肉吃…”
“吃!就知道吃!”
錢氏氣得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發出清脆的“啪”聲!
“考不上童生!你這輩子就是個泥腿子!連蘇白那小病秧子,都能騎你頭上拉屎!起來!給老娘背書!今天背不完《三字經》,晚飯就別吃了!”
她像拖死狗一樣,把胖墩墩的蘇金貴拖下炕,按在破桌上。
把一本翻得卷了邊、沾著油漬的《三字經》,摔在他面前。
蘇金貴看著滿紙的“人之初,性本善”,只覺得頭大如斗,像看天書。
“人…人…人啥來著?”
他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屁股上像長了釘子。
沒念兩句,就開始走神,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吧嗒”滴在書本上。
錢氏抄起墻角的笤帚疙瘩,劈頭蓋臉就打下去:
“廢物!書都讓你腌入味了!看你還敢走神!背!給老娘背!背不會!老娘打斷你的腿!”
蘇金貴被打得嗷嗷直叫,哭爹喊娘:
“娘!別打了!我背!我背還不行嗎!嗚嗚…”
凄慘的哭嚎聲和錢氏尖利的咒罵聲,在小小的蘇家灣上空回蕩。
“造孽啊…”
“又開始拿兒子出氣了…”
卻也成了蘇家小攤前,紅火生意里最刺耳的伴奏。
錢氏見蘇金貴抽抽噎噎地開始念。
這才整了整衣襟,收拾了下形象出門了。
臉上又掛上那副綿里藏針的假笑。
范慶還在忘我地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