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都沒抬,懶洋洋地問:
“姓名,籍貫,年歲,保人姓名。”
腔調拖得像唱戲。
“范慶,風牛鎮范家大灣人,五十有四,保人…范家大灣里正范洪。”
范慶的聲音有些干澀,報一次名就會剝一層皮。
老吏提筆在厚厚的冊子上劃拉著,頭也不抬:
“范慶…嗯?又是你?第幾次了?這是十三次了吧?嘖嘖…”
他拖長了調子,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老范頭,不是我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黃土埋半截了,還折騰啥?回家抱孫子享清福不好嗎?非來跟這些小娃娃擠?也不嫌臊得慌?”
這話像刀子一樣捅進范慶心窩!
他臉色瞬間漲紅,額頭青筋暴起,枯瘦的手猛地拍在登記桌上!
“砰!”震得筆筒都跳了一下。
“老夫考不考!關你屁事!登記你的名冊!再多嘴!仔細你的皮!”
范慶怒目圓睜,那癲狂的氣勢瞬間爆發:
“信不信老夫告你個刁吏辱罵生員!”
老吏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隨即惱羞成怒:
“你…你敢咆哮公堂?!”色厲內荏。
“公堂?”
范慶嗤笑,指著簡陋的登記桌:
“就這破桌子也算公堂?少給老夫扣帽子!快登記!耽誤了老夫報名,你擔待得起嗎?!”
他秀才功名在身,雖然是個“癲子”,但也不是區區小吏能隨便拿捏的。
老吏被噎得夠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周圍排隊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打啊!打起來啊!”有人小聲起哄。
“哼!”
老吏最終不敢真鬧大,憤憤地在本子上記下名字。
然后從旁邊一個籮筐里,隨手摸出一塊小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