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窩囊氣,他忍不了!
“爹!娘!”
蘇白的小嗓子含著怒,“她搶糧!就讓她搶了去?看著我餓死?!”
蘇大河猛地抬頭,臉上溝壑縱橫,全是麻木和痛苦:
“娃那是你大伯娘惹不起啊”
蘇柳氏撲過來抱住他,骨頭硌人:
“我的兒娘娘沒用啊”
眼淚落在他的小胳膊上,滾燙!
蘇白掙開,喘著粗氣。
惹不起?再餓下去,他真得死!
不多時,村口土路上傳來拖沓的腳步聲,還有含混的念叨: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呃雖遠必誅?”
蘇白探頭。
一個干瘦老頭,穿著的舊長衫,頭發(fā)花白亂糟糟,但眼神里有股倔勁。
手里提著塊破木牌:“招伴讀小廝,管飽,識文斷字者優(yōu)。”
范慶!鄰村范家大彎,那個考了三十六年的老秀才,范癲子!
村里幾家原本探頭看熱鬧的婦人,“砰!”“砰!”關(guān)上了門。
動作快得像看到了土匪。
議論聲隔著門板飄出來:
“范癲子又來了!”
“誰家孩子敢跟他?晦氣沖天!前頭那個跟他讀了書,回去就病歪歪了!”
“快關(guān)門!別沾上霉運!”
范慶站在空蕩蕩的土路上。
聽著那些毫不避諱的議論,臉皮一陣抽動。
他提著牌子的手微微發(fā)抖。
想挺起干癟的胸膛,可那空蕩蕩的長衫,只襯得他更像個笑話。
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狗都懶得對他吠一聲。
一種被徹底嫌棄的凄涼感爬滿全身。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頹然地垂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