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私地認(rèn)為是母親毀了父親對她的寵愛,她厭惡起母親的管教,更厭惡母親那每每立在門側(cè)的身影。
但她識時務(wù),敏感的她很早就開始意識到母親與父親之間不平等的夫妻地位,母親執(zhí)著于自己的事業(yè)與名利地位,父親在公司企業(yè)中處于邊緣化,他也淡然地沉溺在筆墨紙張的追求中,兩人追尋著全然不同的烏托邦,母親不滿意于父親的不上進(jìn),理所當(dāng)然的看不起追求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的父親,而林青挽明面上也歸順于母親,但內(nèi)心對父親的渴望卻在無人之處開始萌芽。
那么儒雅溫和的父親,那么風(fēng)光霽月的父親,在她年少的世界里是純白的存在,他如同鍍上了一層光般,逐漸被她的仰慕之心勾畫成最為美好的男人。
她開始期望快快長大,然后和父親一樣的人結(jié)婚,她愿意跟隨著他過嫻靜淡雅的日子,在鮮花的芳香所圍繞,在純白的日子里細(xì)嗅油墨的氣味,如此輕松,如此美好,而曾經(jīng)的她
如此地向往。
然后一切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一夕之間崩解瓦解,那時,被早早送到國外讀初中的哥哥匆忙歸來,她看著很少見面的哥哥而發(fā)怵,他的歸來給敏感的她一個極為恐怖的預(yù)警。
如她所想,一切開始急轉(zhuǎn)直下。
以往平淡的家庭氣氛開始變得焦灼起來,母親看向父親的眼神不再泛著冷意,變成了溢滿巖漿般的怒意。
微掩的書房門,爭吵的語句,憤怒到猙獰的臉龐。
她躲在林云霄尚未瘦弱的身后,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偷偷望向書房,像是要打開潘多拉的魔盒般,心跳的很快。
然后,她看見母親歇斯底里的樣子,還有父親猙獰的臉龐。
那個父親是誰?她害怕如此陌生的父親,薄情的,憤怒的,嗤笑的,無所謂的,所有惡劣的表情在他的臉上爭奪著位置,曾經(jīng)那么溫柔的他像是撕裂掉一層皮,如此恐怖,恐怖到陌生。
她緊緊地抓住身前哥哥的衣衫,看著哥哥并不好親近的樣子,她卻沒了任何躲閃的心思,波濤般的恐懼漲泡著四肢,她只是一味地鉆進(jìn)哥哥的懷抱,她內(nèi)心中的溫和港灣塌得一片廢墟,她慌張地去尋求另一個港灣,而那個港灣就在身前。
哥哥冷著臉,眼神死死黏在那個冷漠冷情的男人,卻無聲縱容著林青挽的動作。
而后,風(fēng)波似乎漸漸隱去。
另一場更大的風(fēng)波卻在醞釀著。
外公的忽然離世猶如晴天霹靂,疼愛媽媽和她的外公因腦溢血而駕鶴西去,一家人在淚水中為他披麻戴孝,紅腫著眼接受命運(yùn)的擊打。
外公下葬沒過幾天,她在一片爭吵中蘇醒,她拖拉著拖鞋緩步走下樓,然后她停在樓梯上。
一樓客廳處早已被劃分成兩個陣營,紅著眼的母親怒發(fā)沖冠,發(fā)抖的聲音是她聽不懂的話語,而父親微弓著腰,護(hù)著懷中的人。
什么“私生女”,什么“商業(yè)聯(lián)姻”,什么“離婚”,這些字眼在她腦中盤旋,而她卻麻木呆滯的沒了理解能力,只能無力地任由它們刺向大腦。
疼,疼到失語。
她漠然地待在樓梯上,身后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她無力去在意他的走來,而他們兄妹倆都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狗血劇情。
父親的女孩只露出一個側(cè)臉,黑亮的眸子盈滿了淚水,她不安地?fù)Ьo父親的胳膊,父親父親地害怕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