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說話時,他的聲音會變小,語速也會慢下來,很柔和。而現(xiàn)在在辦公室里,他步伐匆匆,說話是自己的百分百音量,聲帶的全震動,不克制,很隨意。
不過這種不同也能理解。
就像她在父母面前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上個假期和父母晚飯散步,有個小孩子打鬧間不小心撞到莫忘。那光頭小鬼不道歉,只和玩伴笑嘻嘻地說:“操,撞到人了,操,你媽的。
如果當(dāng)時只有莫忘自己,她會按住那顆光頭一字一句全數(shù)奉還,可是父母在,她就只輕輕說一句:小心點。
吳思嶼低頭瞥了一眼,日光昏暗,地面上的人影由遠及近,放大。
見她追了上來,吳思嶼轉(zhuǎn)向她,問:“地圖是不是ok了?”
兩人的影子并排,腳步都輕輕,四下很安靜。
莫忘點點頭,又長長地嘆氣:“我剛剛,問那學(xué)長是誰……”
“?然后呢,他怎么回的。”
“他讓我明天開會的時候,多抬抬頭,然后部長罰我坐第一排。”莫忘嘿嘿一笑。
吳思嶼笑得肩膀都在抖。
莫忘隨口問:“游園會開幕式有街舞社表演對吧?”
“對,還有動漫社要跳宅舞呢。”
“好期待!不枉我們這么辛苦!”
吳思嶼看見她手上斑駁的顏料痕跡:“畫到這么晚嗎?辛苦了。”
“你也是,忙到現(xiàn)在。”
“還沒忙完呢。”他笑了一下,朝莫忘搖了搖手中的手機。
莫忘知道他意思,也不和他客套,松快甩下一句走了,頭也不回地小跑沖進走廊。
吳思嶼盯著那背影,迎著走廊里進來夕陽的橘光,使背光的身影有點不真切,像是個跳舞的末影人,很快消失在某個拐角。
“……”
這樣的距離也好。至少那天的告白沒搞砸,就還是普通同學(xué)、普通共事的關(guān)系。
他有點不甘,又覺得不該這么貪心。
上回,她沒有食言,在校門外一家餐館請了他吃飯。
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本來很開心,還在糾結(jié)吃完飯是不是還能安排個別的活動。
但是她話少得可怕,比在宣傳部那天的話還要少,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也不問他愛吃什么菜不愛吃什么菜,吃不吃辣,自己點完自己愛吃的就把菜單扔給他。
他就沒敢提。
于是心里安慰自己,也好也好,她本來就是挺自我一個人,他就喜歡她這點。只要她不覺得尷尬,那他不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