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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后的一個春日清晨。
我送別了要去鄰鎮集市售賣藥材的蠻蠻,牽著剛滿四歲的女兒,走在回鄉的山道上。
路過一處供旅人歇腳的簡陋茶寮時,囡囡嚷著口渴。
我帶著女兒走進茶寮,要了一壺最普通的山茶。
就在等待時,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一個的位置。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側影映入眼簾。
是杜箬。
他瘦得幾乎脫了形,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道袍。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我。
但我只是平靜地收回目光。
恰在此時,囡囡伸出小手,指著茶寮外一株剛冒出嫩芽的小草,用清脆稚嫩的聲音問:“娘親,那是什么草呀?”
我立刻低下頭,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耐心地解答。
“囡囡看,那是車前草,雖然不起眼,但清熱利尿,是味好藥呢。來,娘親教你認……”
陽光灑下,落在我和女兒身上,暖洋洋的,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溫度。
我抱起女兒,付了茶錢,大步流星地走出茶寮。
將那個角落里的身影,連同所有過往,徹底留在了身后。
不久后,有游方修士帶來消息。
前藥王谷主杜箬,于谷中荒廢的丹房內溘然長逝,死時身邊無一親近之人。
曾經輝煌鼎盛、位列九州第一宗門的藥王谷,早已名存實亡,靈脈枯竭,徹底淪為三流勢力。
只在山野傳說中,偶爾被人提起那段關于窺天鏡與負心人真假難辨的舊事。
而我則是繼續隱沒于平凡山村之中,與我的夫女,靜守歲月,再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