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覽笑著搖搖頭,心說這家伙還是這么油嘴滑舌。他剛想揶揄兩句,吳子顯忽然拿著便服走了進來。
吳子顯進來后,也不看容覽,一言不發地背對著他換衣服。
吳子顯蒙著一層薄汗的脊背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瓷青色的血管隱隱約約,像宣紙洇開的工筆海棠。但肌肉線條又是有力的,肩胛骨隨著換衣服的動作起伏,像兩把拉開的弓藏。
“看什么?”吳子顯沒回頭。
容覽心虛地收回目光,然后沒話找話說:“顯哥,我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晚點回賓館。”
“好。”
容覽又問:“你要一起嗎?”
“不用了。”
想想也是,吳子顯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
沉默彌漫片刻后,吳子顯突然開口道:“我晚上去吃面。”
他頓了頓,轉身看向容覽,才繼續問:“你要一起嗎?”
早知道能和吳子顯一起去吃面,容覽就告訴紀文洲他們改日再約了。
他遺憾歸遺憾,但總得講究個先來后到,于是只好婉拒對方:“顯哥,我剛剛還說今晚和紀文洲有飯局呢,改天吧。”
“好。”最終,吳子顯沒有勉強,只是說,“早去早回。”
容覽推開菜館的玻璃門,老式吊扇在天花板上緩緩轉動。只見木質八仙桌旁圍著一群人,看到他的那一刻都鬧騰起來。
“哎呦,主角來了!”
“小顯這妝也太帥了!麻煩給我焊在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帥死了!”
“可算來了,餓暈了,開吃開吃。”
桌子才只上了三個菜,帶缺口的藍邊碗盛著透亮濃稠的紅燒肉,響油鱔糊還滋滋冒泡,蟹粉豆腐在滾油里爆出香氣……廚房正忙著現炒,鐵鍋鏟的碰撞聲混著吳儂軟語的招呼。
這些人都是容覽工作時認識的朋友,彼此之間沒拘束。大家全程插科打諢,氣氛尤其自在。
容覽和紀文洲第二天還有節目,所以不能喝酒,其他人倒是喝了不少,三箱青島啤酒很快見底。
有人喝醉酒后開始跟容覽吐槽生活中的種種不順心,容忍不僅耐心溫和地鼓勵了他,還給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一來二去,飯桌成了吐槽大會,一幫人排著隊找容覽傾訴。
“你們在這拍《解憂雜貨鋪》呢?”紀文洲調侃說,“小覽又付飯錢又當心理醫生,你們臉皮真夠厚的。”
“這不挺好的,如果什么都憋著不跟我說,我反而擔心哥幾個是不是外氣了。”容覽笑笑。
緊接著,又聽取醉鬼們“爹地——”聲一片。
就在這時,容覽注意到有個十八九歲的小男生,忙前忙后給紀文洲倒茶、遞紙巾、按轉盤。紀文洲沒有拒絕,但全程都沒看向過他。
容覽心下一動,卻也沒說什么。
眼見著時間進入下半夜,這幫朋友還沒有喝完。容覽有點呆不住,于是找借口去飯店外透透氣,順便抽支煙。
剛剛點上一支煙,還沒等吸一口,紀文洲就跟出來了。他向容覽討要一根,容覽便給,順便幫他把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