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聽見漸進的腳步聲。
不是秦佑虛浮的腳步聲,也不是唐羨之貓兒一般輕不可聞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都踩得很堅實。
吳子顯推開臥室門,帶來了風塵仆仆的寒意和落雪的氣息。他一身白色外套,皮膚又白又薄,下顎能看到近乎透明的淺淺血管,睫毛上還有零星雪粒。
容覽不禁想起,吳子顯那部拿了百花新人獎的銀幕處女作。
白衣琴師踉踉蹌蹌,最后栽倒在雪中,離佛寺僅有一尺,卻再也沒能企及。就是靠這張臉,成就了那美到驚心動魄的神級鏡頭。
“顯哥,你怎么來了?”容覽回過神來,把盤串放在桌子上,就迎了上去。
“明天要選新專deo。”吳子顯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啊,對……”容覽尷尬地笑笑,慢吞吞說,“抱歉,我忘了。”
“嗯。”
盡管容覽給吳子顯的床鋪了罩子,吳子顯還是把舊被褥全換成了新的。趁著吳子顯整理枕頭,容覽總算下定決心,從抽屜里拿出那個香囊,裝作不經意似的對吳子顯說:
“顯哥,我看你之前一直吃褪黑素,是睡眠不好嗎?正好獻哥之前給了我一個中藥香囊,我用著不錯,你要不要……”
“不用。”吳子顯隨口說,“家庭醫生給我開了安眠藥。”
容覽先是愣住,反應過來后也沒多傷心,仿佛習慣一般,坦蕩地把香囊塞回口袋:“當然,還是聽醫生的比較好。”
吳子顯沒說話,低頭看向容覽頭頂小小的發旋,任由經久、囚籠般的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最后,吳子顯問:“容覽,你怎么不吸煙了?”
“什么?”
“你好像很久沒吸煙了。”
沒想到吳子顯會注意到這種小事,容覽直言道:“最近在戒煙。”
“為什么?”
“馬姐說,你很受不了煙味。我想著我們一個臥室,還是戒了吧。”
吳子顯突然問:“你也會為我戒煙?”
也?
容覽想起來,他之前也戒過幾次煙。理由和現在差不多,要么是合作的女演員不喜歡,要么拍綜藝的時候有嘉賓患了肺炎。只不過后來壓力大,又忍不住復吸了。
“當然,不論是誰,只要給他造成困擾了,我都可以戒煙。”容覽體貼地說,“所以顯哥你別介意,直說就好。”
沒想到吳子顯卻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