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那條?”王山的聲兒都變了調,帶著顫。
黑風口那大蟒的邪乎事兒,在林場能嘮三天三夜。
有說它腰比水桶粗,能一口囫圇個小牛犢子;有說它皮子刀槍不入,好幾個老炮獵人都折在它手里,缺胳膊斷腿都算輕的。
那不是野物,那是山里的精怪!是邪乎玩意兒!
王山下意識摸了摸冰涼的槍管,心里直發毛。腿肚子有點轉筋。
王鐵臉也白了。他比王山膽兒肥,可這不代表他不要命。打條大蛇,和去碰那邪乎傳說,完全是兩碼事。
他瞅著許向前,想從他臉上找出點慌,或者點瘋。
可他失望了。
許向前那臉,平靜得像塊老山巖,眼神深得跟古井似的,好像他們要去對付的,就是只大點的耗子。
“慫了?”許向前問。
王鐵喉結滾了滾,猛地一挺腰板:“慫個蛋!老子山里生山里長,還沒啥玩意兒能嚇住我!不就是條長蟲嗎?辦它!”
話是夠硬,可他攥槍托的手,指節都攥白了。
許向前又看王山。
王山咬著后槽牙,臉上的懼色正被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兒頂替。他看看王鐵,又看看許向前。
“向前哥,你打虎都不帶眨眼的,俺們兄弟要是慫了,往后還咋跟你混!”
“好!”許向前樂了,露出一口白牙,“有你們這話,齊活兒!”
“走!”
許向前不再廢話,轉身第一個扎進了越來越黑的林子。
王鐵和王山緊跟在后。
月光慘白,透過松枝子灑下來,斑斑駁駁,像鬼畫符。
黑風口的風,真他娘不是蓋的,刮臉上跟小刀片兒拉似的,嗚嗚咽咽,鉆進耳朵眼兒里,攪得人心頭發毛。
王鐵和王山緊貼著許向前,一步一個腳印,踩得小心翼翼。
許向前走得不算快,可每一步都踩得賊穩當。時而繞開一叢不起眼的灌木,時而側身躲過一片看著挺平實的落葉堆。
王山有回沒跟緊,腳差點踩進那落葉堆,被許向前一把薅了回來。
“瞅著點腳底下!”許向前聲不高,卻讓王山一哆嗦。
他低頭一瞅,月光底下,那落葉堆邊兒上,幾根細得跟針似的、泛著幽光的尖刺露著頭。
是“鬼見愁”,踩上去腳底板能爛穿!
王山后脊梁“唰”一下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