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棚前排起了長隊。新刻好的、標記著姓名和初始工分的木籌攥在各自手中,這是他們在土堡安身立命的憑證。
熱騰騰的粟米粥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油汪汪的腌咸菜疙瘩令人垂涎,隊伍里不時響起吞咽口水的聲音。
文若先生喘著氣登上箭樓:“大人尋我?”
“文若先生……”葉云目光依舊投向下方。
文若整了整衣袍:“大人喚我表字‘高遠’即可……”
“高遠?”葉云收回目光,看向他,忽地一笑。
文若一愣:“大人……?”
“怎么?當本官是粗鄙武夫,不通文墨?”葉云打趣道。
“屬下不敢!”文若連忙拱手,臉上微窘。
“高遠,放輕松些。”葉云拍拍他肩膀,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過去,“拿著。”
文若一看,竟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頓時手足無措:“大人,這是……”
“昨夜你獻計有功,搬空了張家半個糧倉,解了燃眉之急,這是你應得的。”葉云將銀票塞到他手里,“堡內用度艱難,我能給的不多,別嫌少。”
文若嘴唇動了動,眼眶微熱:“大人……”
“好了,說正事。”葉云話鋒一轉,指著堡內忙碌的景象,“依你看,這數千流民之中,能篩選出多少堪用之人?”
文若高遠聞言,神色一肅,知道這是葉云在考校自己。他目光越過垛口,掃過那些雖衣衫襤褸卻因有了希望而精神煥發的身影,沉吟片刻道:
“十中取一,可為精壯。百里挑一,方是棟梁。”
“哦?”葉云似笑非笑,“如此之少?”
文若高遠拱手,聲音清朗:“亂世求生者眾,然心存瑾瑜、志慮忠純者,鳳毛麟角。”此語既回答了流民之問,又暗合其表字“高遠”之意。
葉云聞言,放聲大笑,重重一拍文若高遠的肩膀:“好一個‘心存高遠’!說得好!”
笑聲落下,葉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那么高遠,你呢?在這亂世之中,所為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