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最后停在了一家國營招待所門口。那招牌的漆皮都剝落了,在昏黃的路燈底下,瞅著有點破敗。
“就這兒了。”許向前熄了火,拉上手剎,“先住下,明兒一早,咱去軍分區。”
孟江和王家兄弟跳下車,活動著僵硬的筋骨,好奇地打量著這座陌生城市。
對他們來說,能囫圇個兒到地兒,這趟活兒就算成了一大半。
可許向前的目光卻越過了眼前的招待所,投向了遠處工廠那黑黢黢的煙囪和那片比縣城亮堂得多的燈火。
平江那幫地痞,在他盤算里,頂多算個開胃小菜,連個響屁都不算。
他扭過頭,看著一臉疲憊卻又透著興奮的仨人,平靜地說:“都打起精神來,咱的好日子,才他娘的剛開頭。”
招待所的床板硬邦邦,翻個身嘎吱嘎吱響。
孟江和王家兄弟卻睡得跟死豬似的,一路的乏累加上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呼嚕打得震天響。
許向前躺在硬板床上,睜著眼,瞅著天花板上那昏黃燈泡映出的斑駁光影。
天剛蒙蒙亮,許向前就把還打著呼嚕的仨人薅了起來。
“都精神精神,麻溜兒洗臉去!”
王鐵揉著惺忪睡眼,打了個老長的哈欠:“向……向前哥,這么老早?”
“早起的雀兒有蟲吃。”
許向前已經穿戴利索,臉色平靜,“今兒去的地界兒,去晚了可不成。”
仨人不敢磨蹭,胡亂抹了把臉。
當許向前領著他們站在一座掛著紅五星、門口戳著倆持槍哨兵的大院前頭時,孟江和王家兄弟的腿肚子就開始轉筋抽筋。
白城軍分區!
紅磚高墻,門口哨兵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大門上頭的紅字透著股子肅殺勁兒。
這地界兒,平頭老百姓別說進,路過都得繞著彎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