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態放得很低,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王山和王鐵在一旁默默啃著雞腿,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多話,就像兩尊門神。
這讓王老虎和孟江都暗暗點頭。看來,是懂規矩的。
“這次的目標,是奶牛。”王老虎伸出五根粗壯的手指,“至少十頭。那邊有個叫‘烏蘭’的牧場,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們過去,直接找一個叫‘巴特爾’的場長,報我的名字就行。”
“除了牛,奶也要。能收多少收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錢不是問題!”
王老虎的眼神變得灼熱,仿佛已經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鈔票。
許向前心中一動,問道:“王哥,咱們從這去烏蘭牧場,是不是要經過白城?”
“白城?”王老虎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對,必經之路。怎么,你在那邊有親戚?”
“算不上親戚。”許向前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感懷,“以前在林場,受過一位老領導的恩惠。金爺你知道吧,要不是老領導來幫忙……后來他調去了白城,一直沒機會去看看他。這次正好路過,我想備點山貨,去拜訪一下,了卻一樁心愿。”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動機,又合情合理。報恩,是這個年代最能被人理解和接受的理由。
果然,王老虎聽完,非但沒有懷疑,反而露出了贊許的神色:“好小子!知恩圖報,是條漢子!應該的!到時候我讓孟江多給你一天時間,你好好去拜訪一下老領導。”
他心里想的是,許向前在白城還有這層關系?那可得讓他去。說不定以后還能用得上。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王老虎達到了他敲打和明確主次的目的。
許向前也順利為自己去白城的計劃鋪平了道路,還摸清了王老虎的底線和目標。
只有司機孟江,在酒桌散去時,多看了許向前一眼。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笑起來雖然和氣,但那雙眼睛深處藏著的東西,比草原上的狼還讓人心悸。
……
當晚,許向前三人在交通大隊的招待所住下。
房間里,王山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興奮和不解:“哥,那個王老虎,看著挺豪爽啊,干嘛要送他那么貴重的東西?”
“你看到的是他想讓你看到的。”許向前坐在床邊,擦拭著自己的獵刀,“一根人參,買個平安,買個讓他放心的理由,值。”
他頓了頓,看向王鐵和王山:“記住,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內蒙,我們只做三件事:聽話,干活,少說話。”
“那個司機孟江,是王老虎的眼睛和耳朵。別在他面前露任何底。”
“明白了,哥!”王鐵和王山齊聲應道。他們或許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但他們無條件相信許向前。
第二天,一輛刷著綠漆的解放卡車停在了院子中央,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轟鳴。
孟江已經坐在駕駛室里,嘴里叼著煙,正檢查著儀表盤。
許向前帶著兩兄弟把行李扔上車斗,最后一次檢查了油布是否蓋嚴。
王老虎打著哈欠從辦公室出來,遞給許向前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這里面是定金,還有路上的花銷,你收好。”
他拍了拍許向前的肩膀,壓低聲音:“記住,牛是關鍵!辦好了,回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放心吧,王哥。”許向前掂了掂布包,塞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