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向前的每一句話,都像錘子,結結實實地砸在王老虎的心坎上。
王老虎不說話了。
他腦子里,正在飛速權衡。
風險很大。這事兒沒有先例,一旦搞砸了,他得背黑鍋。
萬一許向前在外面捅了簍子,或者干脆就是個騙子,他王老虎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可是,那好處,也大到晃眼!
他看著眼前的許向前。這個后生,給了他一種難以言說的信心。
那股子超越年齡的沉穩和膽魄,那份為了家人、為了未來的狠勁兒,都讓他覺得,這事兒,或許……真的能成。
賭不賭?
用自己職權范圍內的一點便利,去賭一個錦繡前程?
面前的茶水已經涼透,他卻毫無察覺。
風險。
收益。
兩條路,一條是萬丈深淵,一條是金光大道。
他死死盯著許向前。他想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摳出一點點的破綻。一絲慌亂,一絲心虛,哪怕是一丁點吹牛前的膽怯。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許向前的眼神,平靜如一口深井,不起波瀾,卻又深不見底。那里面沒有乞求,沒有諂媚,只有一種純粹的、近乎執拗的篤定。
他好像不是在請求一個機會。他是在陳述一件,已成定局的事。
這輩子,王老虎見過太多的人。
哭窮的、拍馬的、耍橫的、玩滑的……可像許向前這樣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把一個石破天驚的想法,用最平淡的口氣說出來,然后把刀和梯子,一并塞到你手里。
這小子,是條狼。
一條嗅覺敏銳、膽大包天的獨狼。
現在,這條狼需要一個沖出牢籠的口子。而他王老虎,就是那個看門的。
放,還是不放?
放出去,他或許能為自己叼回一頭肥牛,也可能,把自己這個看門的,也一同拖進獵人的陷阱。
不放?
他王老虎今天能白吃了這頓蛇肉,但是王老虎心里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自己在這長白山這道干了這么久,別看是個局長,同一期的該往上進步的都上去了。
天天看著這鐵道上拉點兒白菜土豆的,那自己心里說真的,真還不夠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