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用自己的斧摧毀別人的生命,自己的生命就會被別人摧毀。為什么?
天山現(xiàn)在非常累,似乎還忘記了許多,大腦已經(jīng)無力認真回憶和思考。他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刻他為什么會這么累,和為什么會有這么累的一刻
旁邊響起一陣尖叫,聽方向那是敵人的位置,還是驚恐的叫聲,發(fā)生了什么
他大口喘氣抬頭看去,騎兵的金色盔甲在下午的陽光下閃耀,那華麗的樣式他認得-王的親衛(wèi)隊,龍旗驍衛(wèi)。
身邊已經(jīng)沒有友軍,他們的數(shù)量現(xiàn)在稀稀疏疏的,估計一公頃內(nèi)的人站在一起也就一百個左右。
戰(zhàn)斗從早上一直打到下午即將傍晚。
天山的正前方傳來沉悶且具有穿透力的聲響,那是敵人收兵的信號。
身后也傳出他們收兵的信號。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與同樣疲憊的友軍將傷兵拖回去,似乎是因為今天見過太多鮮血飛濺,聽過太多吼叫,慘叫,揮舞過太多斧鉞,又或者是自己親手摧毀過太多鮮活生命,他失去了與那些傷兵的共情能力。
夕陽。
傍晚。
夜晚。
好累啊,他終于可以以一個不舒服的坐姿坐在墻邊。涼風(fēng)吹過,他能通過沒被包裹住的小部分皮膚感受到?jīng)鲲L(fēng)真的很刺骨。可被盔甲包裹住的大部分軀體還需要散熱,小腿和腳在自己坐下去后徹底失去力氣。似乎失去它們似的無法再站起。
涼風(fēng)吹著吹著,刺骨的冷將他從疲憊的混亂中拉回現(xiàn)實,他仿佛靈魂回歸軀殼一樣想起來自己為什么要戰(zhàn)斗,在為什么而戰(zhàn)斗。
馬蹄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一匹馬只有四個蹄子,而他卻聽見不止四個聲音,金色的盔甲在漆黑的夜中被火光又一次染紅,騎兵們似乎擁有了一層無法洗掉的赤紅。在以后,永生永世的背負著身上遍布的血跡。
天山覺得自己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不然世界在夜晚里怎么可能都是紅色的人是紅的,地是紅的,火光是紅的,手中的兵器也是紅的,身邊的戰(zhàn)友還是紅的,就連身后的墻……也是……紅的。
這不可能!
他感知到了自己的小腿和腳,他緩慢的站起來,向前挪動一小步。
嘩,細小微弱的破水聲。
是太多血匯聚在一起的小水池嗎?
在紅色的火光下天山分不清那究竟是水還是血。
回去吧,墻內(nèi)有更多明亮的火光,他一定可以看清楚這個在野外的世界,他一定可以看到,夜晚的世界是多彩的。
不負他的期望,墻內(nèi)是明亮的火光和忙碌的景象。傷兵在呻吟,救治的人在大聲的喊叫著要什么東西,一隊隊完好的士兵在周圍跑來跑去。
為首的伍長在下達指令:“都動起來!敵人比我們?nèi)硕啵裉煳覀兯懒诉@么多人。要提防他們夜襲!”
墻內(nèi)的火光比墻外明亮太多了,將鎧甲照的反光,紅色照的鮮艷,似乎就連鐵靴踩在地上的聲音都變清晰了。
踏,踏,踏,向前走出三步,仔細看后。他與這里的忙碌顯的格格不入,他沒有傷,不需要治療,也不會治療,沒有上級給他下達命令,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這里沒有他熟悉的影子,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