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知道了陽雨幾人恐怖的實力,但是嬴改依舊沒有托大,深知偷襲戰斗中,只有匕首亮出來的那一瞬間,才能造成最大傷害,所以在爭取到陽雨的同意下,嬴改寧可多花些時間等待和繞路,也要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龍門城的東南位置。
龍門城就是依靠懸河而建立的城池,所處位置剛好在懸河的拐角,這里水流相對平緩,建筑了一個類似甕城的渡口。和龍門城之間建設了一道全封閉式防御甬道用于行人,狹窄而幽深。
前線正在交戰,魏氏將大部隊都派遣出去圍攻蒲中府,所以龍門城內的駐守兵力并不多,絕大部分也都在防范西側的秦國,所以當嬴改帶著陽雨等人來到東城門時,發現城墻上只有零星幾名士兵在站崗。
士兵們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懈怠,而且因為大雨,甚至有人蜷縮在墻角下躲避雨勢,衣服被雨水shi透,緊緊貼在身上,顯得十分狼狽。
“在這里等我,我去點燃庫房,守城的軍備中有猛火油,一會兒看到火起,你們直接沖殺出去,砍斷柵欄門的繩索,吊橋放下可以直達對岸,往南走,就是蒲中府了?!?/p>
因為年齡的問題,嬴改的身形太過矮小,就算墊著腳,也碰不到陽雨的肩膀,只能拍了拍對方的臂膀,那帶著一絲信任和囑托,然后轉身鉆進了城門洞之中,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誒!王改,你怎么跑這來了?城中戒嚴了你不知道?”城門處,一個身形魁梧,滿臉胡茬的士兵,看到嬴改匆匆跑來,立刻皺起眉頭,大聲喊道,聲音在雨幕中回蕩,帶著幾分威嚴和疑惑。
“啊?為什么啊?這會兒不是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刻嗎?”嬴改停下腳步抬起頭,一臉茫然地望著那士兵,眼神中滿是不解地詢問道。
“外面打仗了,咱們家主公帶著部隊以后跟趙氏混了,這會兒調遣大軍去圍攻蒲中府了,聽說有一隊智氏騎兵隊伍沖前線逃離,一路往南殺過來,可厲害了,好多人都沒有攔住。”士兵一邊說著,一邊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仿佛那隊智氏騎兵就是地獄惡鬼一般。
“張叔,你也說了這是前線沖出來的騎兵部隊,咱龍門城離前線不遠著呢嗎?他們還能這么快跑到這里來?縣尉晚上想要喝酒,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定要吃燒魚下酒,我打算去給他捉一條,把他哄開心了,不也能按時給我們發餉嘛。”嬴改眨巴著眼睛,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帶著幾分稚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你個小娃娃,鬼精鬼精的,咱這些當兵的沒有白疼你,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在下雨,外面的河水還是有些湍急,在河邊釣兩條就好,不要往河里去?!北环Q作張叔的士兵,看著嬴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眼神中滿是寵溺,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仿佛在叮囑自己的孩子。
“好嘞張叔,等縣尉喝醉了,我再偷點他的好酒出來給你們喝?!辟臍g快地應了一聲,一蹦一跳地朝著甕城內跑去,身影逐漸消失在,仿佛一只在雨中嬉戲的小鹿。
“主公,這是不是太冒險了,此子不過相識半日,就要將如此重任交付與他嗎?”旦皂躲藏在陰影中,往前挪了挪腳步來到陽雨身邊,看著前方的城門洞,有些不怎么放心地對陽雨說道,黑洞洞的洞口如同一只潛伏的巨獸張開了大嘴,意圖將所有人吞入腹中吃下。
“不如讓派個人過去跟著他吧,互相策應一下,如果對方存有二心,也能及時示警?!?/p>
“看來韓魏反戈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啊。”陽雨拍了拍旦皂的肩膀,示意對方蹲在自己身邊,嘴角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心平氣和地說道,“你與我相識,也不足半月,如今不也是心心相印,并肩作戰,又在戰場上穿越千里殺敵嗎?”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并非完全取決于相識的時間長短,而是要看彼此的默契和心意?!?/p>
“對方一路潛行,帶著我們來到渡口城門,就算真的別有二心,我們也能沖殺出去,一旦到了外面的平原戰場之上,魏氏根本就追不上我們,就算追上了我們,他們那些脆弱的騎兵部隊,根本扛不住狐仲等人的一個沖鋒?!?/p>
“亭長大人所言極是,旦左右可以放心,如今有了此等神兵利器,別說龍門城有五千守軍,就算有五萬,我們也能沖殺出去。”后面的狐仲握緊了手中的馬槊,對于明輝花立甲亭援助的裝備贊不絕口,臉上洋溢著自豪和興奮的神情。
然而旦皂不知道有沒有聽清,只是頭頂上的耳朵有些羞澀地抖了抖,默默整理了一下手中陽雨的大纛,看起來十分愛惜,仿佛就是他的生命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蒲中府就在南方百里之處,任務目標近在眼前,此時需要的只是耐心。
眾人的神情都有些緊張,靜靜蹲在建筑陰影之下,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前方甕城,心中都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著火啦?。?!”一道尖銳且充滿驚恐的呼喊聲,如同一把利刃,瞬間劃破了龍門城內有些沉悶的空氣,在雨幕中遠遠地傳開。
“下雨著什么火,誰這么無——猛火油?。?!”
前方的甕城內傳來一陣陣驚呼聲,一名渾身煙熏火燎的士兵,快步跑到城門洞內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