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人上前,剩下落選的書生都走出了風雅集。
等大堂中只剩下青水書社的成員和今日入選的三十九人后,徐廳才將手中握著的試卷拿給眾人傳閱。
“各位看看別人的破題,若有不服我評分的,可以提出。”徐廳說得謙虛,但他已是秀才身份,自然說話比他們這些沒中秀才的有分量。
徐廳又從三個竹筒里取出三份試卷,對那三十九人道:“這是已有功名的老爺們的卷子,各位看看,有何體會。”
“每一份卷子都有自己的亮點,等各位看完,我們來說說我為什么選了諸位的卷子。”
五樓的幾人看著青水書社的操作,葉璟隱約有點理解,為什么這試卷只給入選的人看。
寫得精妙的八股文和講解文中的出彩點,也是資源。
落選的人已經與青水書社無關了,那么這些資源他們自然不會和無關的人員共享。
而青水書社的人不介意他們學社在樓上,也是因為他們都是府學的學生,他們學的東西都是奔著科舉去的,他們不需要像這些學子一樣摸索前進,甚至他們的老師會在他們科考前將所有縣的卷子都明明白白地擺上來,告訴他們,若想中,應當寫怎樣的東西。
這就是“出身”“派系”“跟腳”。
抬高自己的地位,彰顯突出自己學社的稀缺性,再將更多優秀的人牢牢地綁在自己的勢力里,讓成員托起這艘名為‘勢力’的大船,成為自己的后備軍。
樹大根深,這些源源不斷的學子,就是大樹的根系。
葉璟忽然對書中的那些話有了更深刻、直觀的理解。
或許這些學子里有人是想扒上這艘大船,有人不是,但是,更多的時候會被身不由己地和大船綁上關系,不得不為這艘船賣力。
“我們就不收人了吧。”葉璟忽然開口,“我以為辦學社就是單純地讓更多人可以在一起探討學術。”
“原來到最后會如他們這般功利?”
鄭鳳垂著眼:“可能最初都是如我們一樣,只是想辦個學社,但是后人如何,已經不受控制了。”
“聽聞第一批辦這學社的老爺們已經都中了進士,在各地為官了。不過學社大部分都是如此……所以我們也不愛參加別人的。”
方自勤冷笑一聲:“你們倆傷春悲秋什么呢?就這樣說吧,等我們成為了秀才、舉人,我們難道不想繼續往上考?那我們花時間一邊應付科考,擠出來的寶貴時間不教聰明人,難道去教一些蠢人嗎?”
“聰明人,讀科舉有多少不是為了過上好日子、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的?”
“聰明人教聰明人,互惠互利,相互成就。”
包廂里忽然冷了下來,方自勤呷了口茶,繼續說:“說實話,剛開始和你玩,我們四個都是沖你是李家的外甥的身份來的。這點你應該也能明白吧?”
“可你若是不聰明、不勤奮,你的外家也扶不起你,那這府學里也沒人會把你當回事,我們至今也不可能在一起吃那些飯。”
這話就有點難聽了,鄭鳳和鄭鳴、齊宇皺眉看向方自勤,鄭鳴低聲喝止:“你要說什么東西?”
“青天白日的,喝著茶也能說胡話?”
方自勤看了鄭鳴一眼:“我沒說胡話,我想說,算了吧,復九學社就這樣吧,不需要辦什么學社。”
“我父親明年就不在青州府了。”方自勤站了起來,看了四個人一眼,“他調任南直隸去了,明年考完,我也和你們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