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高墻保護起來的身影,即便已經看不見,卻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雪水濕了周阮的頭發,也打濕了她的衣裳。
她緩緩站起身,顫栗得如同寒風里被卷起的一片枯葉,迷茫,又無助。
而她那張沒了血色的臉,在寒風中變得更加的蒼白而頹敗。
眼中不知不覺生出來的血絲以及有些發黃的瞳仁,在空曠的天地間,如同一只見不得光的魅,死死盯著那院落,樣子偏執而魔怔,像是心中所恨之人不死,她便,死不瞑目。
她僵立原地許久,極致的寒讓她感覺整個身子都麻木了。
渙散的瞳仁許久才聚焦,渾身發顫的周阮,嘴唇顫抖不止,甚至能聽見牙關打顫的聲音,但緩緩的,她竟翹起了嘴角,露出個冰冷的笑來。
呵呵,都是些賤人,他們,都該死!
難道自己身體不好就不配愛人,也不配得到別人的愛嗎!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努力讓權家人都討厭權馨,辱罵折磨權馨,努力讓權馨一無所有,被逼下鄉。
也努力毀了權馨的婚禮,努力讓方天宇心里的天平,偏向了她這邊。
可為什么一夜之間,所有的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權馨脫胎換骨,活得像是立于世間的一尊佛,世人看見她都要朝她低頭哈腰,心悅誠服。
可她呢?
她挪動著僵硬的身子往回走。
天又陰了,有雪落下,掛在她的眼睫上,再落下,融化,似是一滴淚,涼進了她的心。
她仰頭,眼睛里盛著水,而這片水光里,灰蒙蒙一片。
到底,誰才是她該恨的仇人!
細數一圈兒,好像很多。
好像打小她就學會了偽裝。
愛,不敢愛。
恨,不敢恨。
靠一些含糊的感情撐住了自己虛偽的殼子,活得看似光鮮,實則,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以前,她是被所有人都寵著的傻瓜。
現在,她就是一個連反抗都不敢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