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掩的房門并不隔音,她坐在門內(nèi)的小板凳上,豎起耳朵聽外面那兩人的對話。
“姜叔叔,您怎么瘦成這樣?我剛才打開門,乍一看,都差點(diǎn)兒沒認(rèn)出來您!”
以前的姜國棟,總是一桌得體,白襯衫,黑西褲,穿著皮鞋,打著領(lǐng)帶,戴著衣服金絲眼鏡,儼然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
現(xiàn)在的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老頭背心,外面套著一件藍(lán)灰色的粗麻對襟褂子,黑色褲子的褲腿上,打了三四個補(bǔ)丁,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曬得黢黑,不僅瘦變了樣兒,還格外的沒有精神。
一提起這個,姜國棟心里苦啊!
“好孩子,你是茶茶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和她媽媽,現(xiàn)在搬到哪里去了?我……我快活不下去了啊!”
這么多年私藏的財產(chǎn),被人洗劫一空,他根本不敢想,光是回想,就恨不能去死一死。
“叔,您先跟我說說,您到底是怎么了?”
姜國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
“要怪,也只能怪我這副身體不爭氣,剛一下鄉(xiāng),我就病了,家里的重?fù)?dān)一下子全部落到了阿成身上。”
“那孩子哪里吃過這樣的苦?沒干兩天,偷偷跑了,我和他奶奶到處找他,他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我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人。”
“為了找他,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孩子,你要是知道茶茶現(xiàn)在住在哪里,能不能告訴我?我就是想要去問問她,有沒有見過她哥。”
“要是阿成真的在她那里,跟著她和她媽一起生活,我也能安心回家種地不是?”
姜國棟說的話,真假參半。
姜成來城里找姜茶和葉素容,是他們一起合計出來的。
他們之前商量的是,只要能夠找到她們母女,姜成就能偷偷地,把葉素容和姜茶手里的錢,再慢慢地倒騰回姜家。
不管那筆財產(chǎn),究竟是不是姜茶拿走的,葉家家大業(yè)大,她們從手指縫里隨便漏出來一點(diǎn)兒,就足夠他們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誰知道,姜成也是個不靠譜的,他一走,就沒再回來。
姜國棟就當(dāng)他是嫌棄姜家一窮二白,揭不開鍋,找到葉素容之后,就進(jìn)城享福去,不管他和王桂芳這對泥腿子的奶奶和爸爸。
要不是他大病初愈,就被迫抓壯丁似的下地干活兒,掙了幾個公分,他們村里的大隊長,怕是連介紹信都不會給他批。
出門一趟,不容易啊!
姜國棟每每一想,就是一把辛酸淚。
張軒早些年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船員,張可達(dá)打小,就跟著他混跡各個碼頭。
人神佛鬼,什么樣的人,他都見過。
他一下子就猜準(zhǔn)了姜國棟是個什么心思。
想從他這里套話,再次黏上葉姨和姜茶?
做夢!
張可達(dá)一臉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