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陸見秋有些懷疑,自己出生時陸昊根本不在身邊,怎么會知道?柳盈盈卻覺得有可能,忙說:“小姑,你打電話問問叔叔吧!”
陸佳琪點頭,拿出手機回房給陸昊打了電話。陸見秋倒沒太在意。
沒多久,陸佳琪走出來,笑著說:“見秋,大哥還真知道你的出生時辰!”
原來,陸見秋出生時,李情就把消息告訴了陸昊,包括出生的年月日時,甚至出生時的重量。那時陸昊雖滿心歡喜,卻沒敢去見母子倆,只給了李情一筆錢,之后便斷了聯系。當年他在陸家步步謹慎,生怕老太君知道李情母子的存在——以老太君的性子,一旦知曉,母子倆定然性命難保。
得知陸昊竟知道自己的出生時辰,陸見秋心里多少有些觸動。這至少說明,當年的陸昊并非不在意他們母子,只是身不由己。
清明將近,天氣驟變。雖沒下雨,天色卻陰沉得厲害,像隨時要落下來,偏又不見半滴雨。
陸見秋帶著柳盈盈和萱萱回老房住一晚,方便次日趕去公墓。屋里堆著祭拜用的紙扎品和祭品,五花八門,擺得有些亂。
萱萱見了精巧的紙扎,覺得新鮮,看到紙扎馬就想騎,結果被柳盈盈差點打腫屁股,最后還是陸見秋上前解圍。有了這次教訓,小家伙老實多了,再看那些新奇玩意兒,就算心里癢癢也不敢亂動,只可憐巴巴望著陸見秋,盼他幫忙滿足好奇心。陸見秋只能攤手,說媽媽太兇,爸爸可不敢惹。小家伙竟給他個鄙夷的眼神,弄得陸見秋沒轍。
“萱萱,這些是燒給奶奶的,不能亂玩,再鬧看我怎么收拾你!”柳盈盈一警告,萱萱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還是乖乖待在一邊了。
陸見秋回老房時,順便去看了六婆,老人家身子依舊硬朗。聽說他要祭拜母親,六婆也唏噓不已,畢竟李情早逝,實在可惜。
主持祭拜的是位五十多歲的道士,精瘦硬朗,在a城頗有名氣,是柳盈盈特意請來的。祭拜的物品、流程、注意事項,都得按他的安排來。
一大早,陸見秋老家就熱鬧起來,驚動了鄰居。有人得知今天是陸見秋給李情祭墳,感慨道:“你看李情家見秋,就算出來了也沒落魄,祭拜還搞這么大場面!”也有人打趣之前看不起陸見秋的人:“那是,見秋本就不一般,你們之前還笑他找不著工作。”
陸見秋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畢竟閑言碎語難免,堵不住別人的嘴。有些勢利的鄰居主動來幫忙,柳盈盈落落大方地收下,給每人發了個不小的紅包。得了好處的人笑著夸贊,說陸見秋是好人。
祭拜定在上午十點,老房離西郊公墓不遠。道士提前安排人把祭品送到墓地,雖說規模不大、不算繁雜,但紙扎品、金銀紙、貢品、鞭炮之類的東西也不少。除了陸見秋安排的人,幾個鄰居也搭手幫忙送去。
“老公,我先跟先生去那邊安排,時辰快到了,你再帶萱萱過來。”柳盈盈操持著一切,要安排人手、清點物品,離不開她。按老規矩,女性不能參與祭拜,不過這些年思想開明,風俗也改了,不再忌諱女性在場,也算是時代進步,柳盈盈操持這些并不犯忌諱。
陸見秋對祭拜的事不熟,不然也不會讓柳盈盈忙活。他小時候跟著李情,連拜山都沒經歷過,對這些很生疏。好在有個精明能干的老婆打理瑣事,陸見秋心里挺欣慰,點頭道:“我讓小三安排人跟你去,你直接吩咐他們就行,我隨后就到。”
柳盈盈點頭,那邊確實需要人手,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很快,她就跟著道士,帶一行人往西郊公墓去了。屋里的東西搬空后,陸見秋看了圈,沒見陸佳琪,估計是去a城酒樓接陸昊了。
西郊公墓這邊,陰沉的天空下人影往來。臨近清明,來祭拜的人不少,都帶著祭品往半山去,整個公墓彌漫著濃重的香燭味,山下停車場幾乎停滿了車。
柳盈盈不是第一次來,李情過世后,每年清明和年末,她都替陸見秋來祭拜。停車場空位不多,她熟門熟路往山腳一角停好車。他們一共四輛車:柳盈盈開的奔馳,小三開的奧迪(載著他幾個手下),道士帶徒弟開的a價豐田,還有一輛裝滿祭品的小貨車。
停好車,柳盈盈和道士下車,讓小三的手下把東西搬上山。她帶路往半山走,來到李情墳前。墓地不大,是普通規格,左右并排的墓碑像條虛線。李情墳上方沒有其他墳墓,只有一座修得極奢華的大墳,占地好幾畝。看這規格,便知墓主后人勢力不小——西郊公墓對墓地面積有嚴格規定,這座墳能占三四畝地,顯然不是普通人。
可柳盈盈帶著眾人到了地方,卻皺緊了眉:李情的墳被一堆混著混凝土碎塊的土渣埋了大半,只剩上半截墓碑露出,勉強能看到李情的照片。這些土渣,分明是上面那座剛修繕的大墳掉下來的工程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