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她聽到了一個似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人的聲音說:“原來我死了還是有人哭的?!?/p>
梁子君放開蒙著眼睛的手,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再抬頭,那張怎么看都不象娘肚子里長出來的原裝產品,妖冶得無以加復的臉,狹長而上挑的眼線,永遠秋波粼粼的勾魂眼神,似笑非笑的唇角,大紅的袍子用金線繡著大朵大朵的薔薇,這人不是葉輕還能是誰?
只是袍子已然shi透了,而那及腰的青絲上還滴著水,連長長的睫毛上也掛著水珠子。
梁子君聲音有些嘶啞,道:“你去海里撈魚了?”
葉輕聽了這個顯是怒不可揭,那張臉甚至有些扭曲,憤然道:“那武林榜眼好毒的心腸,竟然造了那樣一艘破船誘我上鉤,若不是我號稱東海龍太子,還真是著了他的道了!”
梁子君聽了這話頓時愣住了,翻來覆去的在腦子里過了好多遍,似是才明白了。再想想那船華麗的風格,可不就是葉輕的致愛!若是見著,不偷才怪了。不過他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斗了。
葉輕這邊嘴上不停的將黃藥師批得一無是處,半晌沒聽到梁子君搭話,再一看,見她竟勾起嘴角笑了,只當她是取笑自己的狼狽模樣,頓時更是懊惱不已,對那黃藥師的恨又深了一分。說道:“你我這就去把那個人給殺了,解我心頭之恨?!?/p>
梁子君聽了笑得更開了,但見葉輕往她這里看著,馬上斂了笑,指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東海,道:“你游回來的?”
“自然是的。”葉輕顯是對自己的水性頗為得意,后又把梁子君從地上扯了起來,道:“來!待我師徒聯手,解決了那鰥夫去。”
梁子君被他拖得在沙灘上歪歪扭扭往那桃花林里去,又掙不開,只道:“你怎的忽然就回來了?”
葉輕抽空稍停了一下,只是那回眸一笑,道:“我想你了,子君?!倍笞慵廨p點,帶著梁子君一縱上那紅紅艷艷的桃花樹梢,御風而行,只是被他帶著的梁子君,被他那萬種風情驚得腳下打滑,幾度險些掉了下去,卻聽著他說:“沒有我在也要好好練功?!?/p>
眼瞅著離那起居的院子近了,梁子君道:“我們打不過他?!?/p>
“的確!”葉輕點點頭,可是又頗為憂郁的說:“可我的子君為了我都來了這桃花島,我又怎能退縮,誓也要一戰到底才是?!?/p>
梁子君惆悵得很,道:“你誤會了?!?/p>
葉輕終于停了下來,道:“莫道你不是來這里尋那榜眼鰥夫為為師的報仇的?”
梁子君對于葉輕那顆模樣幾十年不變的腦袋想的東西一向是無力的,道:“你多慮了?!?/p>
可是葉輕問:“那你哭什么?”
必須說,這顆腦袋還是很靈光的。
葉輕最終還是沒立時去找黃藥師的麻煩,因為梁子君說:“你的衣衫臟了,頭發也是?!庇谑撬麤Q定先去黃藥師的澡堂子里沐浴更衣。
黃藥師似是并不在屋子里,島上的啞仆倒是都認識梁子君,梁子君著他們找了身干凈的衣衫,也不顧葉輕嚷嚷著“衣衫不好看?!薄斑@仆人為什么會聽你的?!敝惖脑挘桶阉七M了澡堂子。澡堂子里響起嘩嘩的水聲還有葉輕哼的小曲,梁子君坐在了外面的臺階上,一天一夜沒有睡,有些累了。
這次的梁子君是黃藥師除去第一次臺風天見著她的那回以外最是不成樣子的一回。麻色的長衫上褶子扭著的腰帶,沒有掛玉,衫子上有些土,束發的頭繩被染成非常俗氣的紅色,是地攤上那種一個銅板一根的,也沒有很少離手的折扇,見到他時,眉眼展開,笑了,道:“早上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