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4頁）

”她的眼神飄向了遠處，似乎在回味那些溫暖，“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熱乎乎的土豆泥……可能看我太瘦了，分給我的那份底下，還藏著一點肉渣。

進了兵團才知道，原來摔倒了，會有人拉你起來；受傷了，會有人幫你換藥。

”她迎著他復雜的目光，語氣坦然，“所以看見同伴要倒下的時候身體就自己動了，來不及想別的，如果你覺得這就是愚蠢的話，那就當我是蠢透了吧。

”半晌，利威爾擠出兩個字：“抱歉。

”他想起了最初對她的那些苛責。

“所以……你剛入兵團時看我不順眼，是因為這個？”這次輪到艾蕾妮雅詫異了：“有這么明顯？”她以為自己當時雖然不喜歡他，但至少維持了表面的服從……吧。

利威爾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嘁”，視線又落回文件上，嘴角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辦公室里氣氛有些微妙。

“利威爾。

”艾蕾妮雅的聲音很輕，不是“兵長”，是“利威爾”——一個在此刻帶著私密重量的名字。

利威爾握著筆的手指收緊。

“……說。

”“等我回來……你身邊那個最近的位置，能不能留給我？”筆尖在文件上劃出一道失控的墨痕。

利威爾轉過頭，眼睛緊緊盯著艾蕾妮雅的臉，仿佛要從上面找到一絲玩笑或沖動的痕跡。

“喂，小鬼。

”他的聲音比平時沉啞幾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我當然知道。

”艾蕾妮雅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利威爾避開了她的視線，目光定在文件上那道刺眼的墨痕上，沉默許久后才開口：“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只會讓人分心。

”艾蕾妮雅知道，他還在被“時機”和“責任”困住，但她不認為感情問題與沉重的現實有什么不可調和的沖突。

“未來會怎樣，我無法確定。

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想讓這份心意，成為無論何時想起都不會有遺憾的存在……就在此刻，只對你。

”靜默在狹小的空間里膨脹、發酵。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隱隱約約，卻無所遁形。

良久，利威爾才開口，但聲音刻意壓得又冷又硬：“你……應該清楚，我的工作就是往巨人口里送，下一秒就可能變成一具尸體，你打算怎么辦？抱著回憶哭一場，然后耽誤自己剩下的人生？還是說……”他突兀的停頓了一下，“你打算跟著我一起送死？做這種毫無價值的事？……想清楚再回答。

被留下的痛苦，我見得夠多了。

”“所以，這是你想推開我的理由嗎？”利威爾皺起眉似乎想說些什么，但艾蕾妮雅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