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瘋狂地用手掌扇著自己的耳光發出啪啪的脆響!
朱瞻基冷冷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叫停,任由他自取其辱。
直到紀綱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朱瞻基才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如鐵:“書院乃陛下欽設的清雅之地,天下英才匯聚之所,何來的江洋大盜?”
“紀大人,”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噤若寒蟬的錦衣衛。
“是覺得本孫這翰林書院,藏污納垢嗎?”
“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紀綱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是微臣查錯了!是微臣昏了頭!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退下吧。”朱瞻基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耐與厭惡,“莫要再用你們身上的血腥氣,污了這圣賢書香之地。”
“是!是!微臣……微臣這就滾!這就滾!”
紀綱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身,甚至不敢再去看李子城一眼,對著手下那群早已嚇傻的錦衣衛,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撤!全都給本官撤!”
數百名錦衣衛,來時氣勢洶洶,如狼似虎;去時,卻灰頭土臉,如喪家之犬。
一場足以掀翻翰林書院的天大危機,就在這位皇長孫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間,煙消云散。
講堂前,王敬之等人看著這一幕,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看向那位站在瞻心閣前的皇長孫,眼神里,除了敬佩,更增添了無以復加的崇敬與擁戴!
李子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后背已是一片冰涼。
他與朱瞻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而,就在紀綱狼狽地騎上馬,即將消失在書院門口時,他的目光,陰狠地掃過院墻的一角。
在那里,一個負責打掃庭院的雜役,正低著頭,奮力地揮動著掃帚。
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角度,那名雜役拿著掃帚的手,對著紀綱離去的方向,微不可查地,做了一個否定的手勢。
紀綱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陰沉,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
人,沒找到。
但是,他知道,那條魚,還在這個池塘里!
夜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翰林書院終于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那數百名錦衣衛帶來的血腥氣,卻仿佛依舊盤桓在空氣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