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唯一能藏人的,便是這張床榻。
莫非真有前朝余孽藏身于此?
紀綱雖想立功,卻也謹慎。他不敢貿然上前,對身旁一個手下努了努嘴:“去,撩開帳子瞧瞧。”
那錦衣衛不敢怠慢,抽出腰刀,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開了紗帳一角。
預想中的刀光劍影并未出現。帳內,赫然躺著一位香肩微露、面泛桃紅的少女!
她似乎剛從睡夢中驚醒,眼神迷離,見紗帳被挑開,頓時花容失色,慌忙扯過錦被掩住身子,聲音帶著驚惶與嬌嗔:“官人!這……這是怎么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子城也是一怔——這不正是先前書房里那位受傷的少女嗎?她怎會跑到臥房床上?雖不明就里,但李子城反應極快,瞬間入戲。
他臉色一沉,一個箭步擋在床前,護住身后少女,冷冷看向紀綱:“紀指揮使!看也看過了,現在……可還有疑問?”
紀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指著床上少女:“李大人,這……”
“此乃本官愛妾!”李子城斷然道。
“可……可大人尚未婚配!”紀綱抓住話柄。
“誰言未娶正妻便不可納妾?本官正室之位,自有主張,豈容他人置喙?”李子城一句反問,噎得紀綱面色發青。
不等紀綱再言,李子城已是怒聲斥道:“諸位!今夜乃本官與愛妾新婚之喜!如今她受此驚嚇,爾等還要在此杵著不成?!”
饒是紀綱辦案無數,抓人抓到新婦床上的窘境也是頭一遭。見李子城動了真怒,他只得揮揮手,陰沉著臉將手下全部轟出院外。
李子城隨眾人來到院中,面沉如水:“紀大人!今夜之事,你太過分了!”
紀綱強壓火氣,語帶譏諷:“下官實不知李大人竟有金屋藏嬌之雅興。況且陛下屬意將咸陽公主下嫁于您,大人此舉,豈非辜負圣心?”
“陛下那里,本官自會解釋!但今夜紀大人擅闖官宅、驚擾內眷之過,必須給本官一個交代!”李子城寸步不讓,“否則,咱們就御前理論!”
紀綱恨得牙癢,卻真不敢與李子城徹底撕破臉。此事若鬧成皇室丑聞,由他揭破,朱棣第一個饒不了他!他深知其中利害。
為了自身前程,紀綱只得忍氣吞聲,朝李子城深施一禮:“今夜……確是下官魯莽,多有冒犯!懇請李大人……海涵!”
李子城冷哼一聲:“望紀大人謹記今日教訓!日后行事,莫要再來招惹本官!”
“自當……銘記!”紀綱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李子城不再看他,冷冷道:“如此,恕不遠送!”
“李大人留步!”紀綱如蒙大赦,轉身欲走。
“且慢!”李子城的聲音再次響起。
紀綱腳步頓住,鐵青著臉回頭:“李大人還有何吩咐?”
李子城目光掃向那扇被撞壞的院門,悠悠道:“紀大人,本官的門……可還敞著呢!”
紀綱眼角抽搐,深吸一口氣,厲聲道:“陳荀!帶人留下,給李大人……守好門戶!門未修好,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