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對劉連生急道:“快!速去請大夫來,給他好生包扎!”
幾個鐵匠連忙扶著青年下去了。
此刻,劉連生對李子城這發明已是心服口服。他走到那支沾著新鮮血跡的狼筅旁,嘆道:“大人真知灼見,此物之威,確乎驚人!”
“一寸長,一寸強。倭刀雖利,奈何太短。”李子城道,“況且這狼筅本就不是用來主攻的,它最大的用處,是拒敵于外。”
他看向劉連生,目光灼灼:“你想想,若編成四人一隊:狼筅居中拒敵,兩名刀盾手分護左右,再配一名長槍兵伺機突刺。狼筅令倭寇難以近身,盾牌可擋流矢、防側襲。待敵力竭,長槍便可一擊致命!”
“一隊之利,或許不顯。但若在戰場上布下成百上千隊……”
李子城話未說盡,意思卻已明了。
劉連生默然不語。他能坐上作部頭把交椅,不僅靠手藝精湛,更因對兵器一道頗有見地。
軍中有不少兵刃都經他手改良過。
他原以為天下兵器已無甚新奇,今日卻在這根“大掃帚”上栽了個跟頭。
“李大人……”劉連生沉默半晌,忽地低聲道,“實在對不住。”
李子城不解:“對不住?莫非這狼筅哪里偷工減料了?”
“非也!一切都按大人吩咐,分毫未差!”
劉連生搖頭,臉上帶著懊惱,“卑職是慚愧……方才竟不信大人這奇思妙想能有如此奇效!”
看他這般模樣,李子城反而笑了:“研制新器,本就有商有量。若你們只知一味聽令,我大明的兵刃何時才能更上一層樓?敢疑、敢問,這是好事!你何須道歉?反倒是我,該謝你才是!”
劉連生萬沒料到李子城有這般胸襟,更不解他為何道謝:“大人……謝我什么?”
“謝你在心存疑慮之時,依舊一絲不茍地按我的吩咐行事!”
李子城正色道,“若你們當時偷減了半分功夫,這狼筅不僅做不成,我這顆向上人頭,怕也早輸給漢王殿下了!”
“我不僅要謝你們的信任,”他拍了拍劉連生的肩膀,“更要謝你們的不殺之恩啊!”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
只有那支染血的狼筅,兀自滴著血珠,靜靜靠在墻角。
李子城自打領了這禮部員外郎的差事,一頭就扎進了狼筅的打造里。
他和漢王朱高煦那十日之約,眼瞅著就到日子。
為了趕工,他足足在作部耗了七天。
這七天,朝堂上見不著李子城的人影。
可金鑾殿里,為著今冬要不要跟扶桑開戰的事,早吵翻了天。
主戰的大臣們嗓門洪亮:扶桑這些年氣焰囂張,全是宋室當年養虎為患!
我大明新朝氣象,正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朝鮮歸順多年,如今受了欺辱,咱們若袖手旁觀,其他藩屬國豈不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