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賭。
賭我還有一絲一毫的舊情。
我讓伙計退下,自己撐開一把油紙傘,走進了雨里。
雨點敲在傘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腳下的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
他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淌。
他將手里的木雕,顫抖著,往前又遞了遞。
我停住,低頭看著那個木雕。
記憶的碎片扎進腦海。
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男孩,抱著我的尾巴,軟軟地問我:“小九,小九,你什么時候才能變成人,陪我玩啊?”
我接過那個木雕。
他整個人都松弛下來,他以為,這是原諒的開端。
下一刻。
木雕在我掌心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我松開手。
一捧細膩的飛灰,從我指縫間簌簌落下,混進他膝邊的泥水里,轉瞬不見。
“你的錯,不是背叛我。”
我的聲音在雨聲中清晰無比。
“而是讓我誤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維持著那個跪著的姿勢,一動不動。
臉上的光,一點點地,徹底熄滅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先祖留下的法器,交出來。”
我的聲音沒有起伏。
“你不配擁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