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猛地回頭,只見李承乾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常服,手里拿著個剛啃了一半的蘋果,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仿佛是無意中闖入的鄰家少年。他身后,跟著面無表情的王德,手里還捧著一盤切好的瓜果。
他一出現,整個大堂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躬身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李承乾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免禮。他徑直走到那個王景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咔嚓”又咬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叫王景是吧?太原王氏的?”
王景心中一凜,沒想到太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底細,但還是硬著頭皮躬身道:“草民正是。”
“你說五萬兩太貴了?”李承乾笑了,那笑容,在王景看來,比冬天的寒風還冷。“我怎么聽說,去年你家的商隊,從波斯販回來一批琉璃器,報關的時候,只報了三成。偷逃的稅款,就不止兩萬兩了吧?還有,上個月,你在西市強買了一家粟特商人的玉石鋪子,只給了市價的一半。這事兒,要不要我讓京兆府好好查一查?”
王景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些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的陰私之事,太子殿下竟然了如指掌!
李承乾不再理他,環視全場,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孤今天來,不是來聽你們哭窮的。孤是來找‘合伙人’的。”
“這‘皇家貢酒’,你當它只是酒嗎?”他嗤笑一聲,“這是臉面,是身份,是能讓你在長安城橫著走的招牌!孤把這張臉給你們用,五年,只收五萬兩底價,你們居然還嫌貴?”
“興業債券的事,你們都聽說了。第一批買的人,如今是什么光景,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我舅舅,趙國公,他為什么投五十萬兩?他傻嗎?”
被點名的長孫無忌,立刻條件反射般地挺起了胸膛,臉上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矜持笑容,仿佛自己是天下最有眼光的投資人。
“機會,孤只給一次。”李承乾把果核隨手扔進王德捧著的盤子里,拍了拍手。“現在,競價開始。一炷香的時間,價高者得。我舅舅日理萬機,孤也還要回去睡午覺,沒工夫跟你們磨嘰。”
說完,他便真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顧自地吃起了水果,仿佛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然而,整個會場的氣氛,已經被他徹底點燃了!
太子殿下的親自站臺!那毫不掩飾的威脅和赤裸裸的利益誘惑,像一劑最猛的烈藥,注入了每個商人的心里。
恐懼、貪婪、興奮……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化作了最原始的沖動!
“我出六萬兩!”一個肚大腰圓的糧商第一個吼了出來。
“六萬五千兩!”一個波斯珠寶商立刻跟上。
“我出八萬!”
“十萬!我出十萬兩!”
價格一路狂飆,場面瞬間失控。剛才還質疑價格太高的商人們,此刻一個個都紅了眼,仿佛那不是一紙契約,而是能點石成金的神物。王景早已面如死灰,縮在角落里,連大氣都不敢出。
長孫無忌坐在主位上,看著下方瘋狂的競價,聽著那一個個讓他心驚肉跳的數字,整個人都懵了。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主持一場招商會,而是在見證一場奇跡。
最終,當香燃盡時,價格定格在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的數字上。
“二十三萬兩!成交!”
長孫無忌敲下驚堂木的手,都在顫抖。
二十三萬兩白銀!僅僅是賣出了一個“名頭”,就換來了足以裝備數萬大軍的巨款!
他看向那個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年輕身影,心中除了敬畏,再無他想。
這位太子殿下,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攪動的,何止是朝堂風云,更是這天下財富的流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