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爾會來喝茶,帶來一些關于林峰的消息。
"他去玄妙觀了。"林珺攪動著杯中的茶葉,"陳兵的師父收他做了俗家弟子。"
林珺嘆了口氣,"說來也怪,那么多醫生都治不好他,老道長只用了三個月。"
我想起最后一次見到林峰時,他和瘋子沒兩樣。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我正在給玄貓梳毛。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晚晚。"熟悉的聲音里帶著山間的清冽,"路邊的銀杏黃了。"
我望向窗外,院里的銀杏樹確實開始泛黃:"玄妙觀的秋天來得早?"
電話那頭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像是在整理道袍:
"師父讓我每日抄寫《清靜經》,今天終于得了首肯,可以給你打電話。"
玄貓突然豎起耳朵,跳到我膝上。
電話里繼續傳來聲音:"抄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時,突然想起你總說工作室要采光好。"
"記得真清楚。"我輕撫玄貓的背毛,"道觀里還習慣嗎?"
"寅時起床,卯時練功。"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比在公司打卡還準時。"
"師父說再修半年,就能把心魔"
通話突然中斷,想必是道觀的作息時間到了。
第二天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紙上沾著香灰,只有一行字:
"昨日忘說,玄貓最近可還安好?"
落款處畫著歪歪扭扭的貓爪印,旁邊是半干的墨跡,似乎想寫什么又涂掉了。
我把信紙折好放進抽屜。
玄貓跳上書桌,爪子按在涂改處輕輕摩挲,那里隱約能看出"對不起"三個字的輪廓。
深秋的午后,工作室收到一個包裹。
拆開層層油紙,里面是一尊樟木雕刻的玄貓像,栩栩如生。
底座刻著"清靜自在"四個小字,刀工略顯生澀,像是新手所為。
隨附的便簽上寫著:"香樟木能驅蟲,放在圖紙旁可防蠹。"
沒有落款,但每道筆畫都力透紙背,像是要把所有歉意刻進木頭里。
我把木雕擺在設計臺上。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上面,木質紋理間滲出淡淡的香氣。
玄貓湊過來嗅了嗅,突然"喵"了一聲,尾巴高高翹起。
窗外,今年的第一片銀杏葉正打著旋兒落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