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眼神,不再是投向唐宛如這位商界女王,也不再是投向嚴景山這位門閥之主,而是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個身穿黑色西裝,神情淡然的年輕人身上。
他剛剛,在那扇門后,究竟做了什么?
唐宛如感受著這種氣氛的轉變,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驕傲與與有榮焉的快意。
她習慣了成為焦點,但那些焦點,多是源于她的姓氏,她的財富,她的地位。
而此刻,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成了所有人無法忽視的中心。這種由絕對實力帶來的敬畏,比任何權勢都更令人心折。
嚴景山親自領著兩人,穿過人群,走向草坪中央的主位。沿途,無數試圖上前攀談的巨商、名流,都被他一個淡然卻不容拒絕的眼神,擋了回去。
他,在親自為葉遠“清道”。
唐宛如換了一杯庫克香檳,看著杯中升騰的金色氣泡,又看了看身旁的葉遠。他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毫無感覺,目光正追隨著遠處草地上,一個追著螢火蟲奔跑的小小身影。
他剛剛改寫了一個百年世家的命運,此刻,卻仿佛在思考,今晚的香檳,甜度是不是剛剛好。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唐宛如嘴角的笑意,愈發真實。
“葉先生,唐小姐,”一個聲音從旁響起。
是另一位京城頂級世家,宋家的家主,他繞開了嚴景山的“氣場”,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臉上掛著熱絡的笑容。
“久聞葉先生大名,家父近來身體也有些不適,不知先生何時有空,可否……”
他話未說完,嚴景山已經轉過身,看似隨意地擋在了他和葉遠之間,端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
“老宋,葉先生是我請來的貴客,今天,只談風月,不談‘病’。”
那一個“病”字,他咬得極重。
宋家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端著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才尷尬地收了回去。嚴景山那句“不談病”,聽起來是客套,實則是警告,更是劃界。
這個年輕人,從今天起,是他嚴家的人。想見他,先問過嚴家。
在場的人精,哪能聽不出這弦外之音。一時間,那些原本蠢蠢欲動,想上來攀交情、求診問藥的心思,都齊刷刷地按了下去。看向葉遠的目光,也從單純的敬畏,多了一層掂量。
能讓嚴景山親自下場“護食”的人,其分量,已經不是他們能隨意估測的了。
唐宛如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用杯沿輕輕碰了碰葉遠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來,你的診金,快要收不過來了。”
葉遠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試圖把一整只澳洲龍蝦的肉,塞進一個黑天鵝泡芙里的靈,很認真地回答:“裝不下了。”
唐宛如被他這句實在話噎了一下,隨即笑得更開懷了。
這時,草坪中央的樂隊,奏起了悠揚的華爾茲。舞會,正式開始了。
嚴景山轉過身,竟對著唐宛如,做了一個標準的老派紳士的邀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