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蘭的聲音尖酸刻薄,毫不掩飾她的厭惡。
小女孩被她這么一吼,嚇得渾身瑟瑟發抖,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著解釋。
“我……我昨日幫娘親洗衣到深夜,今兒天不亮就趕來了,還……還沒來得及換洗……”
“怎么?還敢頂嘴?”王若蘭柳眉倒豎,“一個泥腿子的女兒,也配與我等同坐一堂?識相的就自己滾出去,別臟了這求真閣的清凈的!”
她這話一出,仿佛一滴滾油落入冷水,場面瞬間炸開。
前排的貴女們紛紛以袖掩鼻,皺起了眉頭。只有吳雙宜,微微皺著眉頭,極力安撫身邊的閨秀們。
“姐妹們,別這樣,大家都是同學”
吳雙宜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官職雖不高,可身份貴重,京中不少重臣都要喚他一聲“老師”。女憑父貴,所以貴女們自然要給吳雙宜一些面子,也就強忍下嫌棄。
“各位老師,讓她們另辟一處地方坐吧,不然我們如何靜心向學?”王若蘭依舊是不依不饒。
平民女子們則個個義憤填膺,攥緊了拳頭,卻因身份低微,敢怒不敢言。
先生顧知五見狀,連忙上前勸解。
“王小姐,殿下有言,入此門者皆為同窗,何必……”
“顧先生!”王若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聲音越發尖厲,“您飽讀詩書,難道不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讓我們這些官宦千金,和這些連澡都洗不起的泥腿子坐在一起,成何體統!”
她猛地轉身,面向所有貴女,極具煽動性地高聲道:
“姐妹們!我們哪家不是花了重金才進來的?我們是來求學問、求前程的,不是來聞臭汗、受腌臜氣的!若是連基本的體面都保證不了,我看這女學,不上也罷!”
此言一出,好幾位貴女都露出了動搖之色,開始竊竊私語。
“說的也是……”
“父親本就不同意我來,若是回去一說,怕是……”
眼看好不容易才聚攏起來的學生就要散掉大半,慕懷初眸光一冷,正要出手,一個清脆軟糯的聲音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咦?這位姐姐說得好奇怪呀。”
眾人齊刷刷循聲望去,說話的,正是那個叫姚六螢的少女。
她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無邪的困惑,聲音軟得像剛出爐的糯米團子。
“什么叫‘泥腿子’呀?是指腿上有泥巴的意思嗎?”
她說著,還真的探頭去看那小女孩的腳踝,然后更困惑了。
“可是我看這位妹妹的腿很干凈呀,比我的還要白呢。”
王若蘭被她這清奇的思路問得一噎,瞬間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