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人還有一樣奇寶要獻給夫人,夫人還是看了再讓小婦人走也不遲。”林氏趕人,韓大太太卻是不肯走,她可是想了萬全的對策。
韓大太太連忙對著身后的丫鬟道,“沒眼色的東西,傻看著做什么,還不把匣子拿出來。”
那丫鬟動作也快,韓大太太一呵斥,就連忙把匣子拿了出來。韓大太太親手接了過去,打開了長長的細匣子,掏出一幅畫作來。
“我們都是粗人,拿了好畫兒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倒不如獻給夫人,就當作是借花獻佛了。”不得不說韓大太太奉承人的口才與崔氏不相上下。
林氏看著眼前的畫作,即便是再不愿意,還是打開看了看,卻原來是一幅《石榴圖》。石榴寓意美好,多子多孫,子嗣昌盛。林氏曾經小產過,且在調養身子的事情崔氏能打探的到,恐怕就不再是秘密,韓大太太自然也能知道。林氏又看了看畫作的留款,心里吃了一驚,正是戴進。
戴進改名為戈異在麗姐兒的金器鋪子里畫首飾圖,這件事情徐熹與她提起過,因此也明白戴進身份的特殊,從而因惜才保持了沉默。可看著畫作色彩鮮明,線條優美,富有意境,一看就知道這是戴進春風得意時的畫作,是戴進遭逢大難之前的畫作。那時戴進還是宮廷畫師,潤筆費很可觀,想來這幅圖的價值當時很是不菲。按道理說,韓家送上這幅畫應是投了林氏的心意,可林氏卻覺得這是韓家知道了戴進藏身徐家的暗示,這是一種警告。不知不覺,林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深深覺得韓家是有目的的,她現在反而不知道是該收這些禮還是不該收這些禮。如果收了,就是心虛;如果不收,那就是徹底撕破臉。韓家這分明是在試探,哪里是為了巴結。他們不敢在徐熹面前做什么,就從后宅入手,來林氏這里試探。林氏雙手微微顫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做。
“恐怕還得和爺商量商量才好,我畢竟是個婦道人家,爺們做什么,我不懂,也不好干涉。這圖我確實喜歡,可我不想為著自己的喜好,把我們爺給拖下水。說句不好聽的,這巡鹽御史的官不好做,我們爺又向來是清廉的,我自然也要謹小慎微。再說世間都傳聞韓家朝中有人,想來那位戶部右侍郎大人定是有求必應的。京都中的官兒,自然比我們爺這種外放的要耗用些。”林氏平復了心態,思量著還是該怎么說就怎么說,該怎么做就怎么做。雖說話不好聽,可韓二太太胡言亂語一通,難道還不許她發泄心中的怨氣嗎?
韓大太太臉色一僵,萬萬想不到林氏會如此說,臉上頗有些掛不住。
“天色不早了,各位慢走。”林氏最后端了茶,又要榴花將那幅《石榴圖》收拾好送還給了韓大太太。
韓家三位太太大包小裹地來,又同樣的大包小裹地走了,一時間就讓整個鹽院都炸了鍋。林氏沒買韓家的帳,就代表著徐熹不買韓家的帳,韓家幾乎是要徹底地完了。
“我就說這位徐大人不是好欺負的,那韓家是太猖狂了,以為抱住了有權有勢之人的大腿,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曾大人在鹽院中留了探聽消息的小廝,幾乎第一時間就知道韓家女眷灰溜溜地回去的消息。
“那韓家作惡多端,有了今天也不過是因果循環。誰不知道他們家老太爺雙手血腥,害死的鹽商,小官吏數不勝數。幸好老爺您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要不然恐怕也得吃虧,就算一家子沒什么大礙,恐怕一輩子游宦的仕途卻是沒了。”曾夫人在一旁道。
“老天助我,可算是派了個老虎來。人家靠山硬,腰桿子挺的直,我們是望塵莫及。人家吃肉,我們跟著喝湯,卻也算是好事了。”曾大人嘆了口氣道。
韓家的太太們前腳走,林氏就匆忙要人去給徐熹傳信兒。果真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徐熹就到了內院,看著林氏笑。
“你做什么笑,你知不知道她們拿了什么來送我?”林氏心里像熱油澆了一樣。
“不過是貴重的首飾罷了,還能有什么。”徐熹早就知道韓家會坐不住,來送錢。可既然決定要撕破臉,徐熹早就囑咐過韓家的東西,一樣都不收。因此當知道韓家的太太們拿著那包小裹來送禮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什么首飾,是戴進的《石榴圖》,你說這是不是暗示,他們知道了什么,所以來威脅我們的,對不對?”林氏連忙道。
果然徐熹的臉色一凝,卻也不過是一瞬,接著就嘴角微翹,笑著安撫林氏道:“不怕,沒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