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不禁失笑道:“分明是‘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卻被他說成‘有圣人,必有大盜’,此人說話不修邊幅,倒也有趣。”
只聽那人突然下結論道:“所以說,大盜所為全因圣人而起。”
百姓聽不出這層邏輯來,頓時轟然,雖然百姓喊聲傳不到上面來,但是從百姓神情中便可看出對盜家的不滿來。
非但如此,諸子百家之中亦有人故意拆臺道:“圣人是你們這種盜賊的,你竟敢和圣人相提并論?”
這時,方聽長環道者為眾弟子解釋道:“盜家橫行天下,侵暴鄉里。穴室樞戶,驅人牛馬,取人婦女。所過之邑,大國守城,小國入保,萬民苦之。是以,百姓對其破有成見。”
肖逸見那“盜”家臺上之人個個面露兇相,暗道:“原來是一伙強盜。”頓時興趣大降。他雖未遇到過強盜施暴,但是一看其神態,便知這是一伙不講理的兇徒,不禁奇怪道:“我道家雖將圣人和大盜相提并論,但是大盜畢竟是匪徒,如何能算得上百家之一呢?”
然而,再聽片刻,肖逸便如同普通百姓一般,突然為其吸引,看法大有改觀。
只見那盜家弟子怒道:“圣人怎樣?大盜怎樣?難道不都是父母所生,天地所養?比我們多一個腦袋,還是多一雙手?”
諸家之人何時見過這樣的無賴道論?但覺其話中并無不妥之處,又不想與粗俗之人多言,徒惹是非,只好閉口不言,暫時隱忍不發。
相反,百姓聽諸家之人說話文縐縐的,艱澀難懂,早已憋的難耐。忽聽這等粗魯之語,竟心生親切,便也靜了下來。
肖逸則微笑地看著那人,心道:“此人看似粗魯,實則心思細膩,深通辨理。他那一句粗俗之語,無形中便轉換了焦點,令人防不勝防。”圣人和大盜的區別,原在思想精髓上,如今卻轉換到形體外表上,對方如何能辨?
只聽那盜家弟子又義憤填膺道:“百姓忙于田間,辛苦勞作,每日起早貪黑,吃得不過是粗茶淡飯。遇到天災人禍,還要忍饑挨餓,艱辛度日。然而,圣人不種地卻吃得玉食,不織布卻穿得錦衣,僅憑著一張嘴,搖唇鼓舌,就豐衣足食,凌駕于百姓之上,白白剝奪百姓之血汗。試問,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一次,百姓齊呼,聲震洛龍城。
百姓能如此合拍,顯然對盜家之言極為認同。這等狀況,倒把諸家之人給嚇了一跳。
而且看百姓情況,多有激動之意。了空大師唯恐出了亂子,忙暗中吩咐弟子打起精神,以備不測。
那盜家弟子道:“圣人有什么了不起?俗話說,‘門里出身,自會三分’。若是我等貧苦弟子和圣人出身一樣,也能進私塾,受教育,同樣也能做圣人,過上富足生活。”
百姓之中,立時紛紛響應。
肖逸也暗忖道:“不錯,人一出生便分了三六九等,若是出生相同,生長環境相同,便是乞兒也能做圣人。說到底,還是天道不公。”他深有感觸,不知不覺間已跟進了盜家之道中。
那盜家弟子冷然道:“天道不公,所以才有我盜家劫富濟貧,替天行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