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的兇險程度,一想到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親閨女在狼堆里,他的心就跟被油煎似的。
“冬梅,我跟你一塊兒去!大后天,我請假!我就不信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護不住自己的閨女!真不行,我就是搶,也得把咱閨女搶回來!”
“你給我消停點!你以為是去趕集呢?這是公安的統一部署!你瞎摻和什么?到時候你跟明成、明禮,就在外圍接應,聽公安的安排,別給我添亂,也別打亂人家的計劃!”
“我就這么干等著?眼睜睜看著我婆娘去拼命……我算個什么爺們兒!”他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聲音里充滿了無力和自責。
他恨自己沒本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看著丈夫這副模樣,謝冬梅心頭一軟。
她坐到他身邊,放緩了語氣,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愛國,這事兒急不來。你相信我,也得相信公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別自亂陣腳。”
她頓了頓,聲音里多了一絲溫柔的許諾:“等把招娣救出來,有的是你這個當爹的表現機會。到時候,你得好好疼她,好好愛她,把這十幾年的虧欠都補上。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把我們的招娣,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鄭愛國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著淚光,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謝冬梅走出房門,就看見鄭湘儀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面前攤著一本高中語文課本,嘴里念念有詞。
那副用功的模樣,要是放在以前,鄭愛國怕是得高興得找不著北。
可謝冬梅只瞥了一眼,就看穿了。
鄭湘儀的眼神根本沒在書上,而是時不時地往窗外瞟,手指頭在桌子下面無意識地摳著木頭紋路,一頁書翻來覆去地看了快十分鐘,也沒見翻過去。
這哪是看書,分明是做樣子給她看呢。
謝冬梅也懶得揭穿她,反正,她在這個家也待不了幾天了。
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飯,一鍋稀飯,幾個窩窩頭,一碟咸菜疙瘩。
鄭愛國心事重重地坐在那,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半天,也沒見吃進去幾口。
謝冬梅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滾燙的稀飯,胃里暖和起來,腦子也更清明了。
她把視線轉向旁邊悶頭吃飯的三兒子鄭明禮。
“明禮。”
鄭明禮正啃著窩窩頭,聞言立刻抬起頭,嘴里還鼓鼓囊囊的:“媽,咋了?”
“那個牛大力,昨天怎么樣?”
鄭明禮趕緊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老老實實地回答:“媽,你放心。牛大哥可賣力氣了,醫館里里外外的活兒,不用人說,他搶著就干了。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把院子掃得干干凈凈,藥材也按著您的吩咐,都搬到通風的地方晾著了。”
謝冬梅筷子頭在碗邊輕輕敲了一下,又問:“那孩子呢?”
“狗蛋也穩住了。”一提到孩子,鄭明禮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就是人還有點蔫。我早上按您說的方子給他喂了藥,他乖得很,一口沒吐。牛大哥一個勁兒地給我鞠躬,眼圈都紅了。”
謝冬梅點了點頭,往嘴里塞了口咸菜,嚼得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