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鳳樓不以為然,似乎根本沒察覺到其他人的僵硬與沉默。
“對了,孫小姐,”他驀地轉向孫秋菊,語氣關切,“你的病情怎么樣了?”
“多謝公子關心,已好多了。”孫秋菊勉強擠出一抹笑應付。
“那就好。”晏鳳樓點頭,語氣溫和卻意味深長,“不過進京后,還是要好好調養。安京里名醫云集,定能徹底治好你的病。”
此言一出,眾人卻是聽出了弦外之音。
若是他們聽話,進了安京,他們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事了。
黎昭群掃了孫秋菊姐弟兩人一眼,暗暗松了口氣,可旋即想著,要是晏鳳樓借著自家的名義入了京,那么自家跟燕王府就徹底脫不開干系了。
而偏偏燕王府如今在干的就是掉腦袋的謀逆之事!
這般想著,黎昭群徹底沒了胃口。
晚餐在壓抑的氣氛中繼續著,每個人都食不知味。
晏鳳樓的話雖然說得溫和,但其中蘊含的威脅和警告卻如同一根根細針,深深扎在眾人的心頭。
桌上的菜肴再豐盛,在他們口中也如嚼蠟般無味。
孫念聰幾乎咽不下任何東西,只是機械地拿起筷子,又在指尖僵硬地放下,手心里沁出的冷汗讓竹筷幾次打滑。
孫秋菊更是面色蒼白如紙,勉強用湯匙舀了幾口湯,便將碗推到一邊,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棉絮,再也吃不下去。
只有晏鳳樓一人談笑風生,還時不時拿起公筷為眾人夾菜,那姿態親和得如同一位可親的長兄。
可他越是這樣,越讓人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就像是那潛藏深淵的毒蛇,隨時會露出獠牙咬上來。
“時候不早了,”良久,晏鳳樓終于放下筷子,優雅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動作從容不迫,“大家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后日就要進京了,養足精神才好應對城中的繁華。”
他尾音拖長,桃花眼瀲滟生輝,目光在黎昭群三人臉上緩緩掃過:“黎兄,孫小姐,孫公子,今晚這頓飯聊得很愉快。希望明日的路程也能如此順利,別再生出什么岔子才好。”
“自然。”黎昭群僵硬地點頭,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擠出兩個字。
“那就這樣吧。”晏鳳樓優雅起身,輕輕一笑,“各位安寢,明日見。”
看著晏鳳樓轉身離去的背影,紫色錦袍的衣角在門口輕輕一晃便消失不見,幾人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剛才那頓飯的功夫,他們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生怕哪里惹惱了晏鳳樓。
“我們也回去吧。”黎昭群神色疲憊。
兩人連連點頭,自是迫不及待地逃離了這間雅間。
回到驛站的后院,孫秋菊在春桃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