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嘆道,“我原也是如此想的。但阿宛說,這病也并非不能治,她需得知道當年阿蕊經(jīng)歷過什么,如此才能對癥下藥。”
“我方才坐在此處,思來想去,心中備受煎熬。我既是盼著阿蕊好全乎,又怕說出來惹了麻煩。當年的事,咱們知曉得并非細致,需還得讓蕭承煜那小子來回憶幫忙。”
“但他以前不是一貫推諉,說他也不大記得那段往事了嗎?”說到這,她就惱怒,“忘忘忘,是學著阿蕊搪塞我吧!”
“這回我還真要從他嘴里摳出個所以然來。”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柳慶云急忙拉住了她,“夫人,你且等等。阿煜他不是個會說謊的……”
“住口!當年若不是他,我的阿閑如何會死?咱們?yōu)樗麄冃值芨冻龅脡蚨嗔恕H舨皇菫榱怂蠣斈愫沃劣诒悔s出安京,咱們家又何至于惶惶不安終日。”說著,柳夫人又紅了眼眶,“我不懂什么家國大義,我也不懂什么兄弟情誼。”
“我只知道,我的家散了一半。”
“我的阿蕊,我的阿閑,為他受了多少苦。”
柳慶云的手抖了抖,他低聲道,“這與阿煜無關(guān)。錯的是真正做決策的人。”
“我也好,阿閑也好,我們都是心甘情愿的。”
“這件事,你別出面,我去問阿煜。”柳慶云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柳夫人愣了愣,沒想到柳慶云竟會答應(yīng)。
柳慶云抬頭看著她,燈光下的柳夫人云鬢高聳,依舊如初見時美麗,只是眼角眉梢爬上了細細的皺紋,他感慨,一朝已是十余載。
“過多的我也不便說,只是,別再對阿煜說那些話了。”
“他這輩子最愛吃甜,以前最是嚷嚷吃不得苦,每每吃個湯藥都得被強灌。從前最是吃得就是虧,而今他卻能在你跟前伏低做小了。”
“夫人,阿煜是尊敬你,是愧疚,所以折了他的傲骨,收了爪牙,可并不代表他不委屈,他不苦的。”
“以后,莫要再說了。阿閑定然也不愿意聽到的,要知道他當年是笑著去的,他是自愿的,咱們不能辜負他的遺愿。”
他的聲音如流水在安靜的室內(nèi)潺潺流動,帶著莫名的哀戚。
以往,柳慶云以為自己不久于世,加之柳夫人心中存了怨,他便是攔也沒有底氣攔。
可如今,他卻再也不能當做沒有看到的模樣了。
柳夫人愣在原地,半天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