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這次學乖了,不再猛沖猛打,而是慢慢往前挪,眼睛死死盯著段景宏的腳。
突然,他身子一矮,像頭小豹子似的撲過來,想抱住段景宏的腰把人掀翻。
這是他跟碼頭搬運工學的摔跤招,對付大個子特別管用。
段景宏早有防備,在他撲過來的瞬間猛地往下蹲,同時手肘往小馬背上一頂。
用的是巧勁,只讓他往前踉蹌了兩步,沒真傷著。
“抱腰的看時機,對方重心穩的時候,你再使勁也沒用。”他站起身,拍了拍小馬的后背,“再來。”
小馬被激起了好勝心,紅著臉又沖了上來,拳頭、腳、肩膀全用上了,像頭蠻牛似的橫沖直撞。
段景宏始終像片影子似的圍著他轉,偶爾抬手擋一下,或者伸腳絆一下,每次都在小馬快撞到他時及時躲開,還總在關鍵時刻提點兩句:“出腳別抬太高”“拳頭別握太死”“眼睛地看對方肩膀,別光盯著拳頭”。
打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小馬徹底沒力氣了,扶著膝蓋大口喘氣,汗濕透了粗布褂子,貼在背上像塊膏藥。
“龍哥,你咋,咋不真打啊?”
段景宏笑了笑,突然往前踏了半步,右手閃電般探出,在小馬胸前虛晃一下,等小馬抬手去擋時,左手已經抓住他的胳膊,輕輕一擰。
小馬頓時疼得“嗷嗷”叫,身子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像只被拎住脖子的雞。“這招叫‘順手牽羊’,學會了嗎?”
“學,學會了。”小馬疼得齜牙咧嘴,段景宏一松手,他趕緊揉著胳膊跳開,“龍哥你太厲害了!這招比雜耍班子的戲法還厲害!”
段景宏剛要說話,眼角的余光瞥見后巷的墻角有片衣角閃了一下。
是沐孟蓮那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衣。
他心里暗暗點頭,這場戲演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日頭,已經爬過墻頭,照得天井里暖洋洋的。
“行了,不打了。”他拍了拍小馬的肩膀,“我出去趟,你在家看好鋪子,別讓人進來亂翻。”
“龍哥你去哪兒啊?”小馬還在揉胳膊,臉上卻笑開了花,“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趟警局。”段景宏故意說得大聲,“昨天警察說有東西落我這兒了,讓我送過去。”
小馬的臉瞬間白了:“又又去警局?”
“沒事,就是送個東西。”段景宏笑了笑,轉身往門口走。他知道,后巷的人肯定聽見了“警局”兩個字,接下來,就該等著看好戲了。
門“吱呀”一聲關上,小馬還在原地嘟囔:“警察能落啥東西啊。”
而墻那頭,沐孟蓮正往水泵房跑,腳步快得像一陣風。
段景宏揣著那張偽造的紙條,紙邊被手指捻得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