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揮手,讓還在匯報今日發行情況的助理停下,“算了,別報了……讓人去買十份…不,二十份《亞洲日報》回來,編輯室人手一份,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做報紙的!”
而在《明報》那間充滿著書香與舊紙氣息的總編輯辦公室里,氣氛卻截然不同。
明亮的落地窗前,查良鏞先生——金庸——正捧著一份《亞洲日報》,看得極為投入。
他架著老花鏡,眼神卻銳利如鷹,逐行掃過那雄奇瑰麗的文字。
窗外維港的喧鬧仿佛被無形屏障隔絕。
他時而眉頭緊鎖,似乎對某種設定存疑;
時而雙眉舒展,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顯是被某個情節或人物描寫逗樂;
看到項少龍初入戰國那種荒誕錯位的生存掙扎時,他微微頷首;
而當故事進入趙國權貴的宴會,暗流涌動,寥寥數筆勾畫出趙姬的妖冶與秦異人的隱忍時,老先生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
秘書王陽端著一杯剛沏好的龍井進來,看到這一幕,不敢打擾,只是輕輕將茶杯放在案頭。
茶香裊裊。
金庸卻恍若未聞。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那個由“黃易”構筑的、既熟悉又全然陌生的戰國世界里。
當看到末尾,項少龍在月光下凝視邯鄲城雄渾古樸的輪廓,心中默念“一定要找到方法,回到屬于自己的時代”時,金庸終于緩緩合上了報紙。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早已溫涼的龍井。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只有維港遠處隱約傳來的渡輪汽笛。
良久,他放下茶杯,抬眼望向窗外壯闊的海天,目光悠遠而深邃,仿佛穿透時空,看到了某種全新的創作境界。
主編王陽屏息凝神,終于聽到老先生一聲低沉的、蘊含著無盡驚嘆與復雜情緒的喃喃自語:“《尋秦記》……尋秦記……好一個尋秦記!”
“歷史小說……竟可如此寫法?”
“奇哉!妙哉!”
“這黃易……究竟是何方神圣?”
“這小林天望……又是從哪里……請來了這么一位……”
他那深邃的目光最終凝聚在報紙署名處,那個仿佛蘊含著無限可能的“黃易”筆名上,一字一頓,帶著由衷的欽佩與不可思議的好奇:“請來了這么一位……怪才奇才坐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