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陸昭若接過話,逼問。
屠氏眼神飄向窗欞。
“是沈令儀是吧?”
陸昭若冷聲點(diǎn)破。
屠氏咳嗽一聲,不語。
陸昭若輕輕抬眸,聲音如秋水平靜:“半月前,阿娘來鋪中取走那匹泉綢時(shí),沈令儀倒是熱絡(luò),挽著您說了好些體己話……”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自那日后,阿娘就經(jīng)常來沈家,從前都不見這么積極,只是總徑直往沈令儀院中去。經(jīng)過女兒的院子,連腳步都不曾停一停。”
“前些日鋪中失了三匹綢,今夜陳掌柜父子三人更親手拿住那賊人。”
她看向屠氏微微發(fā)虛的面色,字字清晰:“那人親口供認(rèn),是阿娘指使的。”
她并未說盜罪跑了。
屠氏冷汗直冒,明明是沈令儀找的賊人,怎的竟全栽到她頭上?
陸伯宏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托跳起:“阿娘!”
他眼眶赤紅,“您竟真做出這等事?”
屠氏不說話。
陸昭若:“那盜賊還被宅中的仆人捆著,明兒個(gè)天一亮就會(huì)送去縣衙,到時(shí)候……”
“阿娘,盜滿五匹,流放三千里,而阿娘指使盜賊偷取自家女兒的東西,又盜取了十三匹,按照《屬統(tǒng)刑》流三千里折脊杖二十,配役一年。”
屠氏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哪里想到,會(huì)這么嚴(yán)重啊?
她哆嗦著抓住陸昭若的裙裾:“阿寧……娘、娘只是一時(shí)糊涂……”
“糊涂?”
陸伯宏一把拽起屠氏,“十四匹綢子!小妹寒冬臘月還熬夜對賬時(shí),您可曾想過她是你女兒?”
陸父臉上也流出了些怒色。
“走!”
陸伯宏拖著屠氏往外拽,“這就去見官!”
屠氏狠狠推開了陸伯宏,梗著脖子尖聲道:“我拿你幾匹綢子怎么了?東街張員外家的女兒,月月往娘家送綾羅綢緞;西市王掌柜的閨女,連夫家的參茸都往親娘屋里搬……”
她瞪著陸昭若,滿臉都是責(zé)怪:“你再瞧瞧你?嫁過去三年了,你孝敬過我多少東西?上次只不是找你要幾件冬衣你都不肯,害我在娘家宴席上被幾個(gè)阿嫂笑話!”
“上回不過拿你一匹綢子,你是怎么做的?”
她提高了嗓門,譏諷道:“你還專門跑來,在家里翻來翻去,想把綢子要回去。”
屠氏的手指幾乎要戳到陸昭若臉上,聲音尖利得刺耳:“你可真是寒了為娘的心!這般不孝,這般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