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笑了笑,帶著點自嘲:“柱子哥,您可別逗了!刮研?那是啥金貴手藝?我這樣的,車間門沖哪邊兒都不知道!”
“純粹是凍得五脊六獸,學(xué)天橋底下練把式的,瞎比劃幾下出出汗!”說著,還故意把手在臟兮兮的破棉襖袖子上胡亂抹了幾把,把磚粉蹭得更花。
傻柱沒說話,那審視的眼睛,在張建軍的笑臉和那塊青磚上來回掃視。
張建軍笑容無懈可擊,可傻柱總覺得這小子身上有股勁兒,跟他以前認識的街溜子張建軍,不太一樣了。
那塊磚的缺口…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別扭勁兒,不像純粹瞎搞出來的。
半晌,傻柱才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像是信了,又像是懶得深究:“行吧!你樂意折騰就折騰。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難得正經(jīng)了點,帶著點過來人的實在,“聽哥句勸,有這瞎琢磨的工夫,真不如想想轍,找個正經(jīng)差事干干。街面上晃蕩,不是個事兒。年輕輕的,力氣往正道上使。”晃了晃飯盒,“得,我先回屋吃飯了,這破天真夠勁兒!”
說完,也不等張建軍回話,縮回腦袋,帶上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了。
聽著傻柱的腳步聲遠去,張建軍臉上笑容消失,眼神沉靜如水。
傻柱這人,混是混,但心眼不算太壞,而且和原身關(guān)系還可以,手底下的真功夫和眼力也是實打?qū)嵉摹?/p>
“時間…太緊了!”張建軍用力捏了捏還在發(fā)酸發(fā)脹的指關(guān)節(jié)。
系統(tǒng)是牛逼,可這身體是最大的拖累!街道報名就在眼前,必須爭分奪秒了!
———
天剛蒙蒙透點亮,張建軍翻身坐起。
用刺骨的冷水撲在臉上,激得他渾身一哆嗦,精神一清爽。
套上那身舊棉襖,推開門,一股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張建軍縮了縮脖子,腳步卻堅定地朝街道辦小院走去。
小院門口,隊伍已經(jīng)排成了長蛇。
一張張年輕卻帶著菜色的臉,眼神里混雜著焦灼、期盼。
陪著來的家屬們,低聲絮叨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焦慮。
登記桌后面,街道王主任那張嚴肅的“閻王臉”一如既往。旁邊兩個辦事員忙得頭都抬不起來。
張建軍默不作聲地排到隊伍最末尾。他的出現(xiàn),就像往一鍋壓抑的溫油里丟進了一滴水。
“看!是南鑼鼓巷那個張建軍!”
“他也來了?他來干啥?別是也是來報名的吧?”
“嗤…認識扳手長啥樣嗎?還來報名!”
“噓…小聲點,閻老師在那兒看著呢…等著瞧,準沒好果子吃…”
那些壓低的、充滿惡意和輕蔑的議論,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往耳朵里鉆。
張建軍臉上沒什么表情,仿佛沒聽見。但那雙眼睛卻平靜的,直直地看向那幾個聲音最大、眼神最鄙夷的家伙。
目光所及之處,那幾個正唾沫橫飛嚼舌根的青年,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神閃爍地避開張建軍的視線。
張建軍收回目光,視線投向隊伍前方。
果然!
三大爺閻埠貴,正跟一個年輕的辦事員熱絡(luò)地聊著什么,臉上堆著他那招牌式的、精明的、仿佛永遠在算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