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陳平安又氣又窘,抓起枕邊的棉襖往身上套,手指都在打顫。
他算是摸透了,這春桃自從擺脫了張大彪,性子野得沒邊,說起葷話來比村里的糙漢還大膽。
春桃見他真急了,笑得更歡,扭著腰退到門口:“好啦不逗你了,玉嬌姐在灶房等著呢,說給你留了糖心蛋。”
她忽然壓低聲音,眼里閃著精光:“對了,給你留了個驚喜——你前陣子帶回來的那倆丫頭,今天一打扮,嘖嘖,真是水蔥似的,玉嬌姐說……等她們長大了,給你當妾呢。”
話音未落,她已笑著跑遠,留下陳平安對著門板哭笑不得。
他慢騰騰地穿好衣裳。
如今手頭寬裕了,身上的衣物也換了新的,月白色的里衣襯著藏青色的錦緞夾襖,雖是尋常料子,卻漿洗得干凈挺括。
外頭再罩上那件熊皮大衣,是前些天獵到的黑熊剝的皮,毛厚絨密,往身上一裹,頓時襯得他肩寬腰窄,眉眼間的英氣更盛。
梳洗完畢,陳平安往廳堂走,剛拐過月亮門,就見馬玉嬌站在廊下等他。
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紅的斜襟棉襖,領口和袖口滾著一圈白狐毛,針腳細密,繡著暗紋的纏枝蓮,是她用前些天新扯的料子做的。
棉襖不算緊身,卻恰好勾勒出她豐腴的身段,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瑩白的肌膚,配上她那雙含著水汽的杏眼,成熟中透著幾分不自知的嫵媚。
“平安,你可算醒了。”馬玉嬌迎上來,手里還端著個描金的白瓷碗,“快趁熱吃,我熬了小米粥,還臥了兩個雞蛋。”
陳平安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趕緊移開視線,接過碗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
“大伯大娘也在里頭等著呢。”馬玉嬌的聲音低了幾分,臉頰微紅。
進了廳堂,果然見馬大江夫婦坐在桌邊。
馬大江穿了件陳平安找出來的舊棉襖,雖不合身,卻比他那件補丁摞補丁的強多了。
他見陳平安進來,剛要端碗的手頓了頓,顯然是在等他。
“馬伯,大娘,不用等我。”陳平安把碗放在桌上,自己也落了座。
馬大江“嗯”了一聲,這才拿起筷子,卻沒先動自己碗里的粥,反倒夾了塊腌菜放進馬母碗里。
老太太的眼睛還是看不清,摸索著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了句“慢點吃”。
正這時,兩個小小的身影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陳平安抬眼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竟是大喬和小喬。
兩個丫頭換了新衣裳,是馬玉嬌用給她們做棉襖剩下的料子改的短襖,水綠色的,襯得她們皮膚愈發白皙。
先前亂糟糟的頭發被梳成了雙丫髻,用紅繩系著,垂在耳后。
她們本就生得極像,都是柳葉眉、杏核眼,鼻梁挺翹,唇瓣像熟透的櫻桃,此刻洗得干干凈凈,站在一塊兒,活脫脫兩朵含苞待放的白茉莉。
只是細看之下,又能分出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