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江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回頭看著女兒凌亂的衣衫,看著她眼中的絕望,看著張大彪那張獰笑的臉,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咬著牙轉了回來。
“你放開我閨女!”他像頭被逼急的老驢,紅著眼沖過去,抱住張大彪的腿就往地上按。
他的力氣哪有張大彪大?對方只一甩腿,他就被掀翻在地,結結實實摔在青磚地上,后腦勺磕出個大包。
“老東西,找死!”張大彪抬腳就往他身上踹,一腳接著一腳,踹得馬大江蜷縮在地上,像只被踩住的蝦。
“有本事你……你打死我……”馬大江咳著血,卻死死抱著他的腿不放,聲音含糊不清,“想動我閨女……先從老子身上踏過去……她還要給我養老……”
“養老?我讓你入土!”張大彪越打越狠,靴底帶著風聲,落在馬大江的背上、腰上,骨頭碎裂的悶響隱約可聞。
“當家的!”馬母摸索著從客房跑出來,眼睛看不清,只聽見丈夫的慘叫和女兒的哭喊,慌得亂撞。
她一頭撞在門框上,“咚”的一聲悶響,軟軟地倒了下去,再也沒了聲息。
“娘!”馬玉嬌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張大彪這才停了腳,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婦人,又看了看抱著自己腿、渾身是血卻依舊死不撒手的馬大江,眼中閃過一絲煩躁,抬腳狠狠碾在他的手背上。
“啊——”馬大江的慘叫戛然而止,手骨被碾得粉碎,終于松開了手,昏死過去。
屋里徹底安靜了,只剩下馬玉嬌壓抑的嗚咽和張大彪粗重的喘息。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馬玉嬌,臉上帶著殘忍的笑:“現在,沒人能救你了。”
馬玉嬌癱坐在地上,看著倒在血泊里的爹娘和春桃,渾身冰冷,連眼淚都流干了。
她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
就在這時,春桃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赤著腳沖出屋子。
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慘白,照在她渾身是傷的身上,像一尊破碎的玉像。
她抱著肩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吼:“救命啊!有人要殺人了!”
聲音穿透院子,卻只引來幾聲狗吠,連個鬼影都沒有——這亂世,誰愿多管閑事?
“找死!”張大彪追出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像拖死狗似的拽回屋里,狠狠摜在地上。
春桃的頭撞在門檻上,徹底沒了聲息。
張大彪拍了拍手,轉過身,舔了舔嘴唇,一步步走向縮在墻角的馬玉嬌。
他的影子被油燈拉得很長,像個擇人而噬的惡鬼。
馬玉嬌閉上眼睛,絕望地等待著屈辱的降臨。
突然,院子里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撞開了大門。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沖進屋,嘴里含混地喊著:“姐……姐……”
是傻來福。